萧郡没想到会在宫门口见到阿琅,心微微揪了一下,嘴上却是笑道,
“幸好当初同你解除了婚约,否则,哪里有你今日的锦衣玉食,只怕是要一同流放了。”
这话,竟是带着些调侃的意味。
阿琅对萧珺的反应做过千般设想,原以为她会怨天尤人或是一蹶不振。
万般想不到他遭遇这番骤变,竟反倒比从前豁达通透。
原先准备好的应对之词竟是一句也派不上用场。
“这样挺好的,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咱们往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今日见着,也算是朋友再见了。”
萧珺自嘲地笑了笑,朝阿琅挥挥手。
语气虽轻松,却带着一些不舍。
阿琅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只是认真地说道,“保重。”
萧珺滞了滞,强笑道,
“这还是你头一回如此耐性地听我说话,从前你可是对我横眉竖眼,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说完,笑容忽然有些维持不住,转过身去,
“再也不见。”
阿琅心头浮现起另外一张面孔,若是真的那样……
对萧珺也许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一切,总还要让人打探清楚才有定论。
萧珺转身离去,步伐缓慢却坚定。
这是阿琅唯一一次见着萧珺如此的坚毅。
等到了凤仪宫见了皇后,阿琅先将德阳大长公主府的事情说了。
“娘娘,我本以为大长公主带着人上门是想和阿珩再续前缘,没曾想,她竟是打着送女入宫的主意。”
“哦?”皇后眉头一挑,“她竟是知道了?”
阿琅七巧玲珑心,立刻听出皇后话中的意思,“宫中是要给太子选妃了?”
皇后闻言,眉头一展,让人取了阿琅爱吃的点心和茶水,道,
“礼部和宗人府正拟定选妃名单,琛儿的身子如今大好,从前压着没选妃,如今却拖不下去了。”
“就是东宫一直没有子嗣,这才位置不稳当。”
皇后长叹道,
“所以陛下下旨命礼部和宗人府给太子选妃。”
“今日叫你进宫,是想请你帮个大忙,这事儿也只有你做得到。”
阿琅一愣,道,“娘娘但请吩咐。”
皇后脸色一肃,说道,
“太子选妃消息一旦传出去,京城必然会波诡云谲,暗流涌动。”
“各大世家暗暗角力。我平日里交道最多的都是各家夫人,小娘子们的性子也不是很了解。”
“礼部和宗人府拟定的名单,那些女孩儿也无法一一调查其禀性,倘若挑了个心狠手辣,佛口蛇心的祸水进宫,将来必成祸患,也对不起琛儿。”
“所以,我打算在上京看似平静的湖面上投一个大石头,兴起风浪,逼各个世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逼那些女孩儿显出原形。”
“以便于甄选合适的人入宫。”
“更重要的是,太子得喜欢。”
这倒是确实的,萧珩同太子大概一条裤子都穿过,两个人如今的关系不错。
万一太子妃是个佛口蛇心的,到时候枕头风一吹,到底萧珩是臣。
陛下和娘娘在时还好说,若是太子登基,难过的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当然,太子的性子,并不是那种能够被轻易左右的。
到底未雨绸缪。
阿琅有些迟疑,问,“那我该怎么做?”
皇后见她这样,怕吓着这孩子,最近阿琅管家的事皇后也听到一些,顿时缓了缓声音,
“你和阿珩正巧新婚,等过了年,你正好要请年酒,到时,给各家名门淑女也发一份帖子。”
“然后办个特别点的年酒宴席,我让人派出风声,说到时我也会去你府上的年酒,借此挑选名门淑女做儿媳。”
这倒也好,阿琅心里想着,原本就要办年酒的,到时不过是将规模扩大一些罢了。
正巧,王府那边,当初余氏住的那一片,因为萧溢的原因,被烧毁,后来阿琅索性也没再建房。
而是让人围了一大片,做了个园子。
只是,到底是新建的园子……
谁知,皇后并未让阿琅有任何的烦恼,而是大手一挥,
“我将同泰寺边上的一个皇家温泉山庄借给你,里面所有的下人供你差遣,他们都是眼线,将观察到的一五一十告诉我。”
“如此一来,外头确信虽年酒明面上是你下的帖子,其实背后的人是我。”
“他们就是挤破头,也要得到你手中的请帖,带着女儿赴你的年酒宴。”
“只要对方动手,我就能顺藤摸瓜,弄清楚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还有女孩儿们的个性心机。”
阿琅知道,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必须帮皇后做好这件事。
从宫中出来后,阿琅并没有马上着手办新年酒宴的事情,而是叫了甲十一去了回事厅。
“德阳大长公主回京,除去带了她的孙女进京,还带了个女孩儿,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那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
“看起来好像是主子,可德阳大长公主并不欢喜她,可若是下人,她的手上没什么茧子,看起来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
不得喜欢,却还过得不错,也许是庶女之类的。
甲十一虽有狐疑,但什么也没问,应声而去。
皇后既让阿琅操办年酒,阿琅自是要好好的准备,这样的年酒会,自是和平常的年酒宴席不一样。
她也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周,权二位嬷嬷,于是拿出温泉庄子的图册,先过目一遍,才好去布置。
之后又有人手,还有各家名门淑女的花名册,总之看得是头昏脑胀的。
萧珩回来都不知道,及至她的手被人抓住,这才反应过来。
“今日陛下同我说了,辛苦你了。本来家里的事情都还没打理好,又要让你做这些。”
阿琅靠在他的手上,
“娘去世后,我和爹爹相依为命,洗衣做饭都是自己动手。”
“后来爹爹带着我出门,有时候很危险的地方,不会带上我,故而我也时常一个人呆在家中。”
“那个时候觉得挺好的。每日吃饱喝足,房屋衣裳整洁,剩下的时间就是练功读书。”
“有钱多花点,没钱就简单吃点。”
“日子很是简单适意。还有那些奇人异事,但总是简单的相处,有事说事,无事喝酒,仇深杀人。”
“可是,今日娘娘同我说的那些,都不知那张张娇媚可人的脸下面,会有什么样的意思。”
阿琅蹙眉,办年酒其实倒也还好,就是一想到,接下来京都里群魔乱舞,就为那个位置,就有些觉得又瘆又烦。
萧珩哈哈大笑,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反而另说开去。
“这些日子,在京郊外发现了韩长风的踪迹,看来上次我们的清洗,还不够干净,有漏网之鱼。”
否则韩长风不会那样的好逃脱。
四大城门,都放着韩长风的画像,而且各城门是严查,就怕韩长风出城后不好控制。
偏偏,在城外找到他的踪迹。
说道韩长风,阿琅也将见到萧珺后的猜想,告诉了萧珩。
“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有关联,只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要说起来,乍然一看,两人是不像的,但是五官分开来看……”
阿琅觉着有些奇怪,外人不曾怀疑过萧珺的身份,实在是因为他有些地方还是像陛下的。
至于淑妃就更不用说了,两人还是很像的。
但偏偏,萧珺不是淑妃的孩子,是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
如今对那位姑娘的具体身份还不清楚,萧珺的身份一旦另有隐情,牵连的又是一大片。
甲十一不愧是传说中最优秀的探子,消息来得很快。
到了第二日下午,他就带了查到的消息来见阿琅。
“王妃,咱们的人悄摸着查过了,那位姑娘的身份很是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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