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神情肃穆的整理衣衫,将青皮葫芦重新挎回左臂,恭声施礼道:“见过大小姐。”
姜常念摇头道:“我更喜欢您喊我念儿,如从前在姜家那时。”
老人左脚前移,一步登顶。
他站在太虚造化碑前,心神恍惚的望着六千年前姜临安神魂俱灭的陨落之地,满腔戾气不由自主的扩散道:“少爷说了,礼不可废。”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我虽不是姜氏仙族的奴仆,却是诚心奉少爷为主。”
“他不在了,没有他的允许,我再无资格唤你念儿。”
“你,毕竟是凰界之主,一界至尊。”
姜常念落寞道:“在念儿心里,我永远是那个受了委屈会找您哭诉的小念儿。”
“崇伯,念儿从未将您当做外人视作奴仆。”
“不仅我如此,整个姜氏仙族亦是一样。”
老人放声大笑,眼底有柔色一闪而逝。
他伸出缺有拇指的右手,指向太虚造化碑上排名第六的龙凰法相道:“那个人,与少爷是何关系?”
“是如外界盛传的,他是少爷的轮回转世,还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谣言?”
姜常念坦然回答道:“传承之人。”
老人动容闭目道:“确定不是少爷的轮回转世?”
姜常念语气苦涩道:“本质上并无区别。”
“得到我哥全部的记忆,所有的仙术神通,两者融为一体。”
“他可以是苏宁,也可以是姜临安。”
老人悬浮半空的右手蓦然垂落,缩进袖子里道:“你找我回来,是要我在他羽翼未丰前尽全力护他安危,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
姜常念认真道:“是的,现在的他空有龙凰之主,姜临安传人的名头。实际上弱如蝼蚁,毫无自保之力。”
“偏偏这家伙还引来了一帮他自个惹不起的仇家,每个人都想将他挫骨扬灰置于死地。”
“念在他与大哥的因果牵绊,我不得不出手相助,在他弱小时施以援手,暂且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
“而您,无疑是最佳人选。”
老人不表态,面浮讥讽。
姜常念恳求道:“崇伯,就当看在念儿的面子上成吗?”
“我,我实在找不到人了。”
“凰界那群酒囊饭袋,包括姜氏仙族的一众长老,他们的境界到底低了些。”
大名肖不崇的老人断然婉拒道:“我这一生,只认一人为主。”
“除了临安少爷,谁也没资格让我鞍前马后的伺候。”
“那小子,他配吗?”
姜常念正色道:“他不配,但我哥一缕神魂消散天地,皆是为他能顺利留在仙界。”
“我做的,何尝不是我哥希望看到的?”
见肖不崇陷入沉默,姜常念继续说道:“今日他是苏宁,来日他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姜临安。”
“再则,我哥真正的死因,这世上恐怕只有他一人知晓。”
“确切来说,是只有他一人有可能对我们说出尘封六千年的真相。”
“哐当。”
青皮葫芦落地,肖百崇双目圆瞪:“没骗我?”
姜常念郑重点头,不再多言。
老人咬着干裂的嘴唇弯腰,捡起葫芦往山下走道:“只要能给少爷讨回公道,当牛做马又何妨?”
“此事,我应了。”
姜常念异常欣喜道:“多谢崇伯。”
肖不崇头也不回道:“多久?”
简短的两个字,看似在问需要保护苏宁多久,实际上又在询问姜常念几时才能查明真相。
“百年。”
稍作沉吟,姜常念痛快给出答复道:“苏宁身份特殊,我没办法对他严刑逼供动及秘术。”
“这一点,望您能理解。”
肖不崇满意道:“老奴等了六千年,不在乎多等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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