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弹琴了?”他问。
祁桑收回飘远的思绪,摇摇头,然后起身:“你先喝着吧,我去榻上等你……”
不等挪开步子,第二次被按着肩头压了回去。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明白这人今日过来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喝着可有可无的热汤,却迟迟不肯进入正题是在打些什么算盘。
“今日不做。”谢龛说。
祁桑更奇怪了:“那你三更半夜来做什么?”
总不能只是为了来讨碗姜汤喝吧?
结果下一瞬就听谢龛道:“来讨碗姜汤喝,刚刚不是说了么?在外头一整日,身上冷。”
祁桑:“……”
他心思难琢磨,她也没兴致去琢磨,这么说就这么说罢。
“那我先睡了,你喝完记得帮我关门。”她落下一句话后,第三次起身。
然后第三次被谢龛扣住了肩膀。
他手背青筋分明,手指修长有力,轻而易举地将她定在了身边。
“你就坐这里,陪着我。”
“……”
祁桑深吸一口气,按捺着性子,挺直背脊坐在一旁。
就听身边人不紧不慢地问道:“听说白日里你们宗族的人来了?可有动手?”
这话分明就是没话找话了。
她公主府里不是没有谢龛的人,今日的种种,恐怕一个字都不漏的早早落入他耳中了,又何必多费唇舌来问一遍。
祁桑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问什么?不需要铺垫迂回,直接问就是。”
谢龛右手捏着瓷白的勺,慢慢搅动着碗中浅黄色的姜汤。
半晌,忽然道:“若我说,我什么都不想问呢?若我说,我来此就是想同你坐一坐,随便说两句话呢?”
“我跟你无话可说。”
祁桑耐心耗尽,一根一根地掰开他按在她肩头的手指:“你要做便做,做完赶紧走,我要休息了。”
“祁桑。”
谢龛在身后叫她,但祁桑只当自己聋了,一步不停地往榻上走去。
她躺下后随即翻身背对了他。
似是这就打算睡了。
谢龛便不再继续言语,只继续漫不经心地一勺接一勺喝汤。
喝完最后一口后,将碗放下,又坐到她原先坐的地方,长指拨弄琴弦,发出难听又混乱的曲调。
不一会儿折腾够了琴,又起身拨弄了一下暖炉里的银碳。
弄够了银炭,再去换几根烛火。
寝房里一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男人不紧不慢地在整个屋子里瞎转悠,这里摸一摸,那里碰一碰,好似对她屋内的一切摆件都十分好奇一般。
可明明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出自他之手。
祁桑终于受不住,猛地翻身坐起来:“你到底要找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寝房里进了贼。”
谢龛正站在墙边欣赏范老先生的遗作,闻言诧异挑眉:“你不是睡了么?”
“我怕我睡醒后寝房就被搬空了。”
祁桑冷眼睨着他:“谢总督,你这一晚上欲言又止,我实在没心思猜,你要说就说个清楚,不打算说就麻烦回你的总督府去。”
谢龛静静瞧着她,片刻后才道:“圣上命我去平沙县剿匪,处理完再回来可能要一两个月。”
剿匪?
祁桑怔了怔。
这种事情,不该是派朝中大臣,封巡抚去处理的么?
三厂一卫行的是刺探消息,勘察朝堂上下文武百官是否有异常举动,维护皇权的职责,怎么都不该轮到他去处理剿匪的事情。
除非……
是兄长有心想将谢龛调离京城,以方便将自己人安插于整个京城亲军二十六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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