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几年她还担心她吃苦,如今看来,这傻丫头竟是一肚子苦,都不知道回家去诉,平白的被一个乡野村妇给欺负。
徐氏本就是个豪爽脾气,此时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回去,然后竹筒倒豆子的将事情,跟自家夫君都说一遍。
真是天理何在。
孟少亭眼珠急转,方知事情不妙,但是他多年的心机伪装也不是白练的,当即道:“误会,此事都是我的错,二嫂,就算去见将军,也是我负荆请罪去的,只因我读书不多,没有彻底探明真相,就发罪青瑶,实在是我误会了孩子,我心中主要急怒的,还是怕她误入歧途,学了旁人家的风气,视人命如草菅,辱没了将军府的家风。”
孟少亭的一番话说完,就连孟青瑶都不禁被震惊了。
谁说他品行醇厚的,谁说他一介武夫的,一张巧嘴没去说书都是可惜了。
将自己的过错,归类为读书不多,将打老婆归类为一时怒急,担忧孩子误入歧途,辱没家风?
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好在徐氏不是好糊弄,而此事,也不是她可以做主的。
“回将军府吧。”
“舅母说的是,外祖父肯定会与我们主持公道的,”孟青瑶此刻也哭哭啼啼的道。
反倒是蓝氏一脸复杂,脸上还印着明显的巴掌印,仿佛还没从刚才的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
“母亲。”
“墨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被一时蒙蔽,伤了你,我这就去给岳丈大人负荆请罪。”
言罢,根本不等徐氏拉着蓝氏母女先走,他自己竟是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他这是想先到将军府,先声夺人!
孟青瑶暗恨孟少亭的狡猾,好不容易露出一次狐狸尾巴,万万不能让他再收回去。
“墨玉你怎么不动?”
徐氏此刻一脸疑惑的看着蓝氏,蓝氏竟是才回过神来,竟是不知要说什么?
“你受了如此委屈,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孟少亭已经先去了,我们也去。”
徐氏拉着蓝氏就走。
蓝氏仿佛是半推半就,跟着一并出了孟家,这点,反倒让孟青瑶看不明白,难道自己的母亲还没看懂吗?
出了寿安堂,孟青瑶的婢女,沉香就站在不远处,没错,徐氏,便是孟青瑶让沉香唤来的,而且来的时机还极好。
寿安堂内。
老夫人陈氏还站在原地,待所有人走后,才像是抓住唯一救命稻草般,拉起地上的董嬷嬷问。
“我,我这殴打将军府千金,不会做罪吧?”
你此刻想起做罪了?
董嬷嬷勉强道:“看老爷怎么处理了吧?若是家事,夫人肯原谅,那便无事,夫人若是不原谅,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会做罪?”陈氏只关心这个。
董嬷嬷摇了摇头,心里却道,自然不会做罪,可你们得罪了将军府,在这京城,家家都是长眼睛的,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你们。
她实在不懂,孟家结下这样好的良缘,不懂得珍惜,竟是如此刁难人家将军府千金,也算作孽。
“不做罪就好,”陈氏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如今的荣华富贵好日子,万万不能丢了。
“原谅,蓝氏肯定会原谅少亭的,她那么善良,再说,我们乡下,素来都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哪家媳妇不挨几顿打,蓝氏在我孟家,处处被礼遇,我儿待她也恭敬,她若和离,去哪里寻我们这样的好人家啊。”
陈氏大言不惭的道。
董嬷嬷嘴角只微微抽搐了一下。
倒是床榻上被一锥子扎醒的孟玉珠,一时露出几分微微的惶恐之色。
另一面的孟青瑶他们,到底不如孟少亭纵马走的快,等三个女眷抵达将军府的时候,只看到正院内,孟少亭已经负荆请罪的差不多了。
隐隐还能听到他的忏悔与自责之声:“……都怪我平日只在军中,疏忽了后宅,也没有过多的陪伴过青瑶,今日竟是因一件小事就误会了她,我这个父亲做的实在失职,还累及墨玉,有愧岳丈当年的重托……”
此事往大了说,是养女坑害嫡女的戏码,往小了说,便只是两个十四岁小姑娘的矛盾,升级到了他这个不合格父亲的身上罢了。
而孟少亭跟着蓝忠多年,衣食住行,在外行军,不说将蓝老将军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也是知道话该往哪说的。
尤其一句父亲的失职。
蓝忠当年在外行军,将唯一的女儿留在京城,又何尝不是一个父亲的失职,待他得胜归来,再见自己的女儿。
女儿已然从当年的奶娃娃,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规规矩矩,进退有度,却唯独失了父女间的情谊。
哪怕之后再怎么弥补,都总隔着什么,将蓝氏嫁给孟少亭,一是看中孟少亭的人品,二是,嫁在眼皮子底下,也好看护。
只可惜世事无常。
“你母亲竟是打了墨玉!”
“……我母亲乡野农妇,不知规矩,今后我必然多多劝解,她的罪责,将军发落我便可,认打认罚,我这次,也真是错了,若是不罚,我心中也是难安。”
孟少亭字字句句,说的情真意切。
蓝忠抬头,见徐氏,蓝氏和孟青瑶也进来了。
“父亲,此事绝不能轻纵,”徐氏刚要说话,就被蓝老将军拦住了,他目光只看着蓝氏。
“墨玉,你怎么说?为父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来,此事皆是围绕蓝氏来的,但整件事中,似乎只有蓝氏发表的言论最少。
“夫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男子汉大丈夫,从未做过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没有什么是你说不得的,”孟少亭坚毅一语。
孟青瑶险些没吐出来,你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还少吗?
若非她年纪尚小,说什么话,起不了什么作用,孟青瑶真想替蓝氏说出和离之事。
“墨玉你说啊?”徐氏都急了。
却见蓝氏,眸光复杂的看着孟少亭,最终淡淡道:“母亲今日的确是误伤,我没什么……只是青瑶受了委屈,青瑶觉的如何?”
没有说出和离的话,也在孟青瑶的意料之中,可她心中就是憋着一口气。
心中明明知道孟少亭的狼子野心,但无凭无据,就是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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