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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选了最破的院子


尚书府内空置的院子一共有三个,一个靠近杜源闲置的清风院,一个靠近杜恒居住的安心院,都是不错的地段,不仅采光极好,视野开阔,院子也维护得颇为完善,只消稍稍清理便能入住,最后一个位置则十分偏僻,介于香草院与灶房之间,是杜思薇曾经钻狗洞出逃的破落院子。

杜思薇一一看过三个院子,最后敲定最偏僻萧条的小院。

那院子比她先前居住的香草院大了足足一倍,内里并无下人精心侍弄的花草,只有一株三人高的桃花树野蛮生长,肆意绽放,枝丫压着枝丫,花儿叠着花儿,打眼一瞧,仿佛一朵坠入人间的桃红色云朵。

除了这株三人高的桃花树,院内只剩一片荒凉,还未入夏,杂草已经长到人膝盖高。

看着面前荒凉的景色,张管事扯动唇角,根本笑不出来:“二……二小姐,这间院子位置太过偏僻,打从老爷升迁尚书,这间院子便无人住过,您若要入住,怕是需得大修。”

“不必大修,只要不漏水不漏风能住人就行了。”杜思薇摆摆手,对眼前院子的荒凉毫不在意。

她喜欢院里野蛮生长的桃花树,喜欢此处远离杜家众傻缺的幽静,最重要的是,此处翻墙过去便是巷子,且靠近江世子和周公子买下的府邸,非常适合她偷偷潜出尚书府搞事,也方便江世子进来看戏。

“二小姐,您可是咱们尚书府的嫡小姐,怎能住在如此破落的院子里受苦呢?”张管事皱着张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老爷夫人虐待您呢!”

“嗯?”杜思薇挑眉,满脸诧异道:“张管事的意思是,我爹我娘不曾虐待过我?”

闻言,张管事一梗,忍不住偷眼看向自家小姐身后站着的两尊大佛,声音压低几分:“二小姐,家丑不可外扬啊!”

“吉祥如意如今是我的人,没什么不可听的!”杜思薇挑眉,抬脚朝杂草丛生的院内行去:“你们不会认为,自己遮掩丑事的说辞十分高明吧?若香草院只是供我暂时落脚的,岂会让我在香草院内住半个月的时间,清风院我可是见过的,日日有人打扫维护,若想搬进去住,三五个下人收拾一个时辰足矣。”

“至于我爹对我的疼爱关切,更是十足的笑料,谁家父亲关心女儿跟眼瞎心盲一般,女儿衣食住行样样瞧不见,权贵一登门,是眼睛也好了,院子也好了。”

“二小姐!”张管事紧跟上二小姐的步调,好声好气劝道:“您今日不是与老爷和解了吗,怎又翻起旧账?”

“闲着没事翻着玩玩!”杜思薇轻飘飘道。

闻言,张管事额际青筋绽开,眼皮更是狂跳不止。

若是早知二小姐如此厉害,当初他奉命将二小姐接回尚书府时一定毕恭毕敬,保不齐如今能让二小姐给他两分薄面,他也好回去给老爷交差。

张管事心中郁结,嘴上该劝还得劝:“二小姐,您有所不知,官宦人家的人际交往十分复杂,您在自家许多事情可以靠发脾气解决,在外面却是不行,外面的人都是先敬罗衣再敬人,倘若您搬入这间荒僻的院子,那么您在尚书府内不得宠的消息将不胫而走,届时,那些眼高于顶的官宦子女少不得用下巴看您,您能受得住这个气?”

言罢,不待二小姐接话他又道:“晋王殿下今日亲自来给您下了请帖,请您明日去桃花诗会,那可是京中才子佳人云集的盛会,就连王孙贵胄都会参与其中,您也不希望在那般盛大的诗会上被人当众落脸吧?”

“这么严重?”杜思薇瞪大双眸,眸中透出几分讶异。

见自家二小姐有所松动,张管事登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再接再厉劝道:“二小姐,并非所有官宦子弟都如江世子和周公子那般友善,多得是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倘若您初次登场便被压制住,日后怕是再也融入不得京中贵族圈中。”

说到这,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若您学富五车,能靠才学压他们一筹也就罢了,偏偏您这些年……哎!”

“嘶!”杜思薇倒吸一口凉气,面露苦恼之色:“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张管事一拍大腿,继续循循诱道:“二小姐,您今日好生选间院子,明日再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与大小姐一同前往,届时就能破除你们姐妹不合与你不受宠的传言,到那时,再有人想刁难您,有大小姐护着!”

“有大姐在,那些人想看我在诗文上出丑便是不能呢!”杜思薇正色言罢,在张管事点头如捣蒜的动作中笑开眉眼:“可是,我很喜欢出丑的感觉哎!”

闻言,张管事动作僵住,脑袋维持着向下的状态,两只眼珠子猛然上翻,仿佛一只尸化的丧尸。

“一人出丑,全家被嘲,多有趣啊!”杜思薇歪头看着张管事略显扭曲狰狞的面孔,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张管事,您说是吗?”

“二……二小姐……”张管事艰难恢复正常模样,表情比哭还难看:“求您高高手,让小的能给老爷一个交代吧!”

“与其来求我,不如去求大姐,毕竟,我明日是否出丑,全系在大姐身上。”杜思薇维持着明媚的笑容,轻飘飘道:“若没她从中作梗,没怀王殿下暗中指使,得了晋王殿下亲自下请帖的我,应当没几个人敢上来触霉头的吧?更何况,我还与江世子有几分渊源。”

“小的……”张管事又是一梗,面上表情更难看了:“大……大小姐会为尚书府着想的,再者,她已然知错了,不会做出此等糊涂事。”

“是吗?”杜思薇挑眉,忽然上前一步拉近二人距离,压低声音道:“张管事可要与本小姐打个赌?”

“二小姐!”张管事被吓得后退一步,磕磕巴巴道:“赌……赌什么?”

“赌会不会有人不长眼刁难于我,赌我会不会丢脸。”杜思薇幽幽道。

闻言,张管事嚅了嚅唇,目光不安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二小姐,对方分明眉眼含着浅浅笑意,却叫他脊背生寒,头皮更是阵阵发麻。

二小姐分明才十四岁,且从未得到过悉心教导,为什么他半点也看不透她?

她此番言论,究竟是在提醒他让老爷提前敲打大小姐,还是别有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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