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说得对,杜松那个老匹夫从未好生教导过女儿,可女儿并非做事全凭天性,还凭善恶,凭是非,凭道理!”杜思薇抬眸迎上便宜父亲的目光,从容不迫道:“您说女儿今日所言传出去会被人戳断女儿脊梁骨,可女儿想问,若这些时日您和娘亲对待女儿做的事传出去,世人会不会戳断你们的脊梁骨?”
“有道是父母慈则子女孝,从未听说过子女孝则父母慈,其中因果关系,您该比女儿懂才是。”
“爹和你娘是偏心了些,可也不曾短了你的吃穿用度。”杜松微微皱眉,语气和缓道:“你已经比这世间九成女子要过得幸福了。”
“是吗?”杜思薇挑眉,缓步绕过便宜生父走向假千金。
假千金杜文茵身子一抖,有些害怕地靠向娘亲:“娘……”
赵氏如母鸡护小鸡崽般将养女紧紧搂住,看向亲生女儿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悦:“思薇,你爹教你为人的道理是为你好,你莫要再攀扯你姐姐了!”
“不好意思!”杜思薇微微一笑,强势地将手按在假千金肩上:“女儿今日与父亲辩论,还真用得着姐姐!”
言罢,她转头看向便宜父亲:“您方才说,当今天子以孝道治国,女儿想问,若一对父母生了孩子不养,丢弃乡野之中任由野狗分食,这孩子,可还有孝敬赡养父母的义务?”
此言一出,杜光庆与赵氏的面色具是生了变化。
赵氏有些惊恐地看了女儿一眼,很快垂下眸子,只是搂着养女的手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不安。
相较于妻子的惊慌,杜光庆则要冷静许多:“若按理而言,自没有这个义务,可要是这个孩子能做到不计前嫌,将受到世人称赞。”
“呵!”杜思薇轻笑一声,按在假千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父债子偿这句话,父亲可赞同?”
闻言,杜光庆看了养女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思薇,你不要这样,文茵这孩子是无辜的。”
“那女儿换个问法!”杜思薇唇角弧度扩大,在众人略显警惕的目光中慢条斯理道:“父债子偿这句话,当今天子可赞同,世人可赞同?”
此言一出,换来一片死寂。
杜思薇微微弯腰,笑吟吟地看着假千金:“姐姐可赞同?”
杜文茵轻咬红唇,目光闪躲,没有做出回应。
“娘可赞同?”杜思薇又扭头看向便宜娘亲,依旧没得到回应。
见状,她叹息一声,把目光投向便宜大哥和二哥:“大哥二哥认为呢?”
见众人都不做回应,她“噗嗤”笑出声来:“怎都不说话?是准备让我一人唱独角戏吗?”
“正好,我还真有一出独角戏想唱。”
说到这,杜思薇松开假千金的肩膀,两步上前提起装满热水的水壶。
霎时间,在场众人皆警铃大作,惊恐戒备地望着她。
杜思薇悠悠往茶壶里添了水,又给在场每一人沏了茶,这才慢条斯理道:“我与杜文茵,究竟为何会被抱错呢?”
“是意外!”赵氏不假思索道。
“好,那便假设是个意外!”杜思薇点点头,绕着桌子慢慢悠悠地走,手中提着的茶壶晃呀晃,似随时能浇到某个人头上:“我与杜文茵抱错是意外,那么杜松和卓柳对我的虐待,则是基于他们内心病态,亦或者,他们想要儿子,却生了个女儿,心中对女儿有怨,认定女儿断了他们家的香火,这个猜测没问题吧?”
声落,她环视众人,见无人持反对态度,这才继续道:“换而言之,我杜思薇,为杜文茵这个杜松和卓柳的亲女儿挡了灾,她是否应该感谢我?”
声落,亦无人接话。
“你们瞧!”杜思薇目光锁定假千金,唇角勾起讥嘲的弧度:“我都将话说得这般明白了,大姐连句感谢都不愿意说,要不说大姐是个小人呢,正常人瞧见别人为自己受了十四年磋磨,都会感激,会内疚,大姐可倒好,恨上我了,处处针对我,昨日更是当众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没有!”杜文茵白着张脸弱弱辩驳,模样好不委屈。
“对,你没有往我身上泼脏水,怀王殿下当场偏袒卓柳和王衡也不是为了你,他就是想搞臭我们尚书府的名声,所以,敢问大姐,愿意为了我们整个尚书府放弃你与怀王殿下的姻缘吗?”杜思薇笑着反问道。
四目相对,杜文茵仓皇将目光转开,没再吭声。
“思薇!”杜光庆轻呵一声,表情颇为严肃:“一家团聚赏花的好时候,你又何必掰扯这些!”
“女儿可以不同父亲掰扯这些,前提是,日后父亲不拿孝道,拿当今圣上和天下人来压女儿!”杜思薇抬眸迎上便宜生父责备的视线,不卑不亢道:“否则,女儿便要与当今圣上,与天下人好生掰扯理论一番!”
“女儿已经在不讲理的杜松卓柳夫妻二人的棍棒下缄口十四年,不愿再继续窝囊地活着。”
“说女儿离经叛道也好,尖酸善妒也好,女儿都能接受!”
“行,你继续掰扯!”杜光庆抬手示意女儿继续说下去,他倒要看看,这个没读过几本书的小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
“谢谢爹爹!”杜思薇盈盈一拜,转头继续对着假千金发难:“杜文茵,你以怨报德,我若报复你,将你名声搞臭,是否应该?”
末了,不待对方接话,她又对着生父生母道:“你们处处维系她的名声,不惜弄臭我的名声,凭什么?凭你们生我的恩情?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在用生我的恩情抵消这份置我于万劫不复的偏心?”
“杜思薇!”杜恒皱眉,有些不悦道:“你说得太过了!”
“是吗?”杜思薇走到便宜二哥面前,笑吟吟道:“那我祝你的孩子日后被人抱错,认回来后他处处偏心养父养母,虐待你这个亲生父亲。”
“杜思薇,你……”杜恒大怒,被兄长一把按回座位上。
“瞧,我只是说一句,你便气得跳脚,你怎么好意思替经历过十四年黑暗的我慷慨的?”杜思薇讥诮地瞥了便宜二哥一眼,转身走回生父身边:“爹,您和娘这般偏心,女儿是不是该顺应孝道,顺应你们的心意跌入万劫不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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