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双儿惨呼一声,惊慌地抱住二小姐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可以证明张管事说的是假的,他才是存心要欺骗您的坏人!”
“哦?”杜思薇挑眉,缓缓松开小丫鬟的脸蛋:“你且说来听听。”
“奴……奴婢……”双儿蠕动双唇,后知后觉生出几分背主的恐惧。
只是瞧着面前行事疯癫全无章法的二小姐,她又生生将恐惧咽回腹中:“奴婢告诉小姐,小姐可能为奴婢保密?”
“你若是不愿意说,那便算了,本小姐不喜欢为难人!”杜思薇幽幽言罢,作势就要拔腿离去。
“二小姐!”双儿死死撰住二小姐的衣摆,顾不得谈条件,急忙道:“大小姐今日是哭着回府的,她告诉夫人,二小姐您被卓氏与王衡当街拦截诬陷,您因此心生嫉恨,攀咬她与卓氏、王衡二人有勾连,当时夫人十分生气,想要命人将您带回府,不料二少爷忽然闯入,当众责备大小姐,说她明明什么都有了,非要为难您,夫人听后更加生气,将二少爷单独带入屋内详谈,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二少爷认定今日之事是二小姐您提前布局,意在当街诬赖大小姐,毁坏大小姐名声,还向大小姐道了歉。”
听闻此言,杜思薇眼皮狂跳,心中更是大翻白眼。
她光知道杜源这厮没脑子,但实在没想到对方能脑残成这副德行,亲眼见证的事情都能被人三言两语扭转。
“送走二少爷后,夫人一直念叨着‘她怎会提前知晓’,‘她怎会提前知晓’,而后急急让人去请老爷来主院,两人进房间里秘密谈了许多,奴婢只是二等丫鬟,被赶了出去,但夫人身边的赵嬷嬷是奴婢的大姨,她告诉奴婢,老爷夫人疯魔了,大小姐今日所为分明错得离谱,可他们不仅想让张管事帮忙扯谎,逼着您原谅大小姐所作所为,还要拿您与外男同行一事做筏子惩罚您给大小姐出气,最后再让大小姐跳出来为您求情,以维持大小姐菩萨心肠的好名声。”双儿说到这,偷偷拿眼打量二小姐的反应。
见对方脸色难看,眸光阴沉,她急忙竖起三根手指:“奴……奴婢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二……二小姐,您要相信奴婢……”
“呼!”杜思薇艰难吐出一口浊气,哑声道:“我信你!”
但凡杜源有点智商,都不会将她让他出府等着看戏一事说出去,可他偏偏就是说了!
她怎么就一时心软,动了让他看清这真相的心思呢?这种蠢人就该和他丧心病狂的爹娘埋在同一副棺材里!
“那……”双儿唇瓣翕动,小声道:“您可能原谅奴婢以往错处?”
“当然!”杜思薇点头,在小丫鬟庆幸的目光中掏出几片金叶子递上:“你既是受命于主,我自不会为难于你,这几片金叶子你拿着,就当我对你告诉我事情真相的感谢。”
“二……二小姐!”双儿低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您……您……”
“拿着吧!”杜思薇将金叶子塞入小丫鬟手中,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颇为感慨道:“碰上脑子如此不清醒的主子也是你倒霉,就杜文茵的气性和脑子,迟早将整个尚书府拖下水!”
言罢,她似想到什么般,唇角勾起隐秘的弧度,很快又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缓缓直起身子,抬脚朝假山外行去。
双儿抓着金叶子,维持着跪坐在地的姿势,眼底一片茫然。
二小姐在笑什么?大小姐迟早将整个尚书府拖下水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小姐知道什么内幕,所以她才能在大小姐一次次的迫害中化险为夷!
双儿越想越觉可能,抓着金叶子的手不断收紧,直到骨节泛起青白色。
“小姐!”杏儿看着自家小姐春风满面的笑脸,只觉有些摸不着头脑:“老爷夫人那般对您,您怎还笑得出来?”
“我很快就能在便宜爹娘的主院里安插一只眼睛,可不是高兴?”杜思薇笑眯眯道。
“眼睛?”杏儿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确定道:“小姐,您说的是双儿?她可不是个好的!”
“是呀小姐,双儿此人最是喜欢拜高踩低,您用她,怕是会有被反咬的风险!”小草在一旁附和道。
“喜欢拜高踩低,才会上赶着来巴结我,给我传递消息,毕竟如今,只要是长了眼的,都能瞧出我并未受杜文茵压制,在多方阻碍拖累下名声反胜于她!”杜思薇说到这,顿了顿,抬眼看向远处高高的院墙:“你们也瞧见了,爹娘对我,连半分父女之情也无,我若不想方设法为自己多添几双耳目,迟早被他们按死在这幽幽高墙里。”
“不……不至于吧!”杏儿蹙眉,软声宽慰道:“小姐,也许……也许老爷夫人只是一时糊涂,一时为与大小姐的多年父女亲情所迷,一时……”
话音就此戛然,连她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杜撰下去。
但凡老爷夫人对二小姐有半分情意,就该关心关心小姐是否被卓氏、王衡二人吓到,而非一见面就问责,迫不及待地动用家法。
“小姐!”杏儿轻轻撰住自家小姐的衣袖,眼眶一圈圈泛红:“您能好生生地长这般大可真不容易!”
“你说什么傻话呢?”小草轻轻拍了下杏儿的后脑勺,眼眶亦是不受控制地发酸。
“是呀,杜思薇能长这般大可真不容易!”杜思薇幽幽叹息一声,心中亦是对原主的无限怜爱。
她单从小说冷冰冰的文字中读出了原主受到的迫害,却不曾想过,对方竟是连一丝丝亲情都不曾得到过。
养父养母不爱原主,生父生母亦不爱原主。
若非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得到过爹娘和爷爷奶奶的好生爱护,怕也会在这沼泽地般的尚书府内下坠,腐烂,最后被恶意和虚假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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