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那日在山里找到师父时的情景,这个人高马大的糙汉子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十三听完他的讲述,激愤的将姓凌的狠狠地骂了一顿。
骂痛快了,十三不禁又狐疑起来。
姓凌的到底有什么隐疾,竟然要杀一个大夫灭口?
徐山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将藏在衣兜里的一张血书取了出来。“这是我在山坳的尸骨旁找到的。”
十三郑重的双手接过,将血书缓缓地展开,仔细的辨认起来。等看完上面的内容,他才不由得恍然。“这姓凌的果然奸诈!竟然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师父曾经跟我提过一嘴,说此人心性坚韧,绝非池中物......”徐山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闷闷的说道。
当时,他还是头一次听师父这么夸一个人。
然而,就是这个被师父赞不绝口的人,最终要了他的性命!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本事大又如何?!靠着歪门邪道得来的一切,迟早会化为泡影!”对这种奸猾之徒,十三根本不屑一顾。
“等着瞧吧!他得意不了多久了!”十三将血书妥善保管好,而后拿出腰间的绳子,跟着徐山一道下了山崖。
*
十三等人离开后不久,萧让又拍了一小队人马,佯装要去闯关,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目的就在于替十三他们打掩护,好顺利的将消息传递出去。
而且,除了往湘州送信,萧让还派人去了兴城。
兴城距离蜀州不远,因为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易守难攻,凌封应该不会去那里。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该防范的还是要早做防范。
兴城城主叶宵然收到消息,沉吟良久。
兴城经过半年的休养生息,如今已然恢复了昔日的安宁。他原本以为北冥在新皇的治理下,即将迎来下一个太平盛世,却没料到又冒出这么一个逆贼来!
叶夫人见他眉头紧皱,体贴的递了杯热茶给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叶宵然将手里的书信递给她。
叶夫人接过看了一眼,如他一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姓凌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造反!”
“宵小之辈,不足为虑,就怕......”叶城主话说了一半,便打住了。
“夫君是担心兴城会再一次成为他人的目标?”叶夫人猜测道。
叶宵然却摇了摇头。“兴城虽兵力不足,却有着天然屏障,易守难攻,他还没这个能耐打过来。”
“那夫君为何愁眉苦脸,一副一筹莫展的模样?”叶夫人很是不解。
叶宵然没有告诉她凌封的真实身份,就怕她多想。“说起来,我与他父亲曾有过几面之缘,受过他的恩惠......”
叶夫人微微一怔,心中难免惴惴。“夫君的意思是,他可能会以父辈的恩情相要挟?”
叶宵然如实的点了点头。
不过,该有的原则他还是有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叶某人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但,若他要让我做不忠不义不仁之事,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呢,就见下人进来禀报。
“启禀城主、夫人,有一位自称姓凌的公子登门拜访。”
叶宵然和叶夫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皆露出了然的神色。只不过,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那人会来的这么快!
“你说他姓凌?”叶夫人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确认道。
丫鬟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那位竟亲自来了兴城?”叶夫人喃喃自语,一颗心瞬间就悬了起来。她倒不是担心那人会把城主怎么样,而是怕此事被有心之人散播出去,离间了兴城与朝廷的关系。
兴城好不容易安定下来,黎民百姓也对朝廷和城主府感恩涕零。如果在这个时候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兴城怕是又要乱了。
叶宵然与她想的一样,但到底是一城之主,遇事沉稳,镇定自若。“他既然敢光明正大的来,咱们也不必遮遮掩掩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行的端做得正,问心无愧就好!”
叶夫人见他都这么说了,便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
凌封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很快消息便传回了京都。
萧子墨看着前方送回的战报,神色如常。
见他久久没有吭声,下头的官员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姓凌的究竟什么来头,竟能让萧统领都在他手上吃了亏?!”
“此人如此骁勇,又对北冥地形了如指掌,已经接连拿下了无座城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打到京都来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云州、肃州的驻军都在干什么,居然让他给跑了!”
“得赶紧拿出个章程来啊!万一打过来,京都危矣!”
萧子墨听着下面的窃窃私语,漫不经心的将奏折往御案上一扔。奏折磕到桌案,发出轻微的声响,底下瞬间就安静了。
“怎么,区区一个凌封,就让你们怕成这样?”萧子墨看着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对什么事都要指手画脚一番的臣子一个个露出惊惧之色,忍不住啧了一声。
朝廷正是因为有这些酒囊饭袋,新政得不到好的施展,才使得举国上下动荡不安。
“臣惶恐。”臣子们一个个被瞧得头皮发麻,立马收敛了起来。
萧子墨冷笑着,将视线转移到了面色泰然的丞相姜祁身上。“姜相,今秋户部的收成如何,能为西北驻军提供多少粮食?”
姜祁不慌不忙的走出列队,有条不紊的答道:“今年供征收税银一百七十二万两余,垦田四千八百顷,收谷四十余万斛,麦子十万斛......”
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之上,虽不算洪亮却铿锵有力,令人信服。而且,他的话十分简洁明了,条理清楚,便是那些喜欢吹毛求疵的老臣,对此挑不出一丝错来。
萧子墨朝他投去赞赏的一瞥。
不愧是他选出来的丞相人选!
而后,他又问了户部尚书,各地粮仓的存货有多少,若运往西北需要多少时日等问题。户部尚书虽比不得姜祁这般能干,但至少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萧子墨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陛下莫不是御驾亲征上了瘾,打算再一次领兵出征吧?”
“我瞧着像!”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家里几个小辈给捎带上!”
臣子们见他问得如此详细,心思不由得变得活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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