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闻人白依见到了自己传说中的女婿。
第一反应是——
女婿长得有点老。
虽说在人类中,这个年纪保养得还算可以。
但丈母娘看女婿,哪有不挑的。
比起闻人白依带着随意审视的目光,姜禹城要显得淡定许多。
毕竟是在商界走过多年的人,虽然他的年龄甚至都比不上眼前大妖的一个零头,但岁月也在他周身沉淀出一身处变不惊的气度。
“您好,初次见面。”
姜禹城面色虽然依旧严肃,但说话的语气却带着敬重,
“贸然上门,还望不要介意,这是给您准备的见面礼。”
闻人白依瞥一眼被一群迷你火狐狸托着的礼盒,挑眉,
“这是有备而来啊。”
姜禹城还没开口,一旁的闻人木雅已经动了动耳朵,这题她会!
“他一直备着的,就为了哪天不时之需。”
闻人白依不咸不淡瞪她一眼,还没跟你算账呢,插什么嘴?
姜禹城只当做看不懂这两姐妹之间的眼神官司,只看一眼闻人白依身边的闻人戚戚。
虽然进门后还没机会说上话,但看戚戚挨坐在对方身边,眉眼间也明显是轻松的模样,姜禹城就知道她和丈母娘关系没了先前的僵硬。
否则,自己大概也没机会站在这里。
于是他道,
“一直想找机会和戚戚一起过来正式拜访,所以每次出门,见面礼我都会备着。”
闻人白依哦了一声,然后问,
“所以你是在说我不给你机会上门?”
看得出她是在故意挑刺,姜禹城这个年纪了,倒不至于会为这样一两句话而显露尴尬,只依旧肃着一张脸,
“我知晓您有您的规矩,既然是拜访您,自然要按您的规矩来。”
闻人白依又哦了一声,“你现在是在抱怨我给你立规矩?”
话音刚落,腰间就猛地被旁边的闻人戚戚手肘来了一杵子。
虽然不痛不痒,但这明显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闻人戚戚就有些幽怨地看她。
她和姜禹城都结婚多少年了,生的孩子都能打死凶兽了,她现在才来摆丈母娘的谱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闻人戚戚不觉得自己是胳膊肘往外拐。
分明是母亲故意挑刺。
姜禹城看着她的小动作,眼底的沉肃化去了两分,眼神示意她没关系。
闻人白依被闻人戚戚这一打岔,也终于没再挑刺,尾巴一摆,收下了姜禹城送过来的礼物。
她故意露出妖形,又散出威压,狐尾在姜禹城面前扫过,见他自顾岿然不动,连眼神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心下也总算满意了两分。
要是连看到一条尾巴都要大惊小怪,那才是真没资格做她闻人一族的女婿。
虽然收下了他的见面礼,却不代表彻底接受对方,闻人白依依旧言辞犀利,问他,
“你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以人类的寿数来算,时日到底有限,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走了,戚戚要怎么办?”
“母亲!”
闻人戚戚是真的有些恼。
要不是两人先前说开了,她都要以为她故意让禹城难堪。
她比谁都知道丈夫的心事,自从她从异世回来,姜禹城打扮得明显比过去要年轻,就生怕在旁人眼里自己配不上她。
偏偏闻人白依还要拿这样的问题来戳人心窝。
还什么等他走了,这是咒他死吗?!
闻人白依这次却没有因为闻人戚戚的话收回自己的问题,视线依旧紧紧盯着面前的姜禹城。
姜禹城倒是不至于因为这样的问题而恼怒破防,但她的问题确实也戳中了他一些心绪。
这些问题,从他知晓妻子的身份后,他已经想过,比起两年多以前的患得患失,如今的他心里早有答案。
“我知道您想说的是什么。”
姜禹城说,
“人与妖族最大的区别,在于妖有着超乎人类数十倍的寿数,一个普通人的寿数可能不过短短数十年。
正是因为我的时日有限,所以我才能做到,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用我的全部时间去爱护她。”
【我知道以我的寿数,必不能与你相守到最后,但只要我活着一日,你闻人白依就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会用我余生敬你,爱你。】
【不能陪你走完全程,哪怕陪你走一段也是好的。】
许是今天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被提起了太多次,闻人白依脑海中恍惚想起了那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眼眸微敛,闻人白依敛去心中的百转千回,终于放弃了再刁难眼前的人。
“伸出手来。”
她忽然开口,在姜禹城伸手时,身后长尾轻摆,忽的在屏风后某处卷起一个小盒子。
狐尾卷着那小盒子将它送到姜禹城掌心之中。
“我不习惯拿旁人的孝敬,这算是回礼。”
闻人白依说,
“这是千年荀草,你佩在身上,能保你长寿且容色不老。”
她说着,瞥一眼旁边的闻人戚戚,别以为她不知道。
闻人戚戚从异世回来后就刻意将自己的外表幻化成与他年岁相仿的模样,就是为了假装和这个男人一起老去。
闻人白依对于她这种做法不予置评,但她也不想再过几十年后看到一个满头白发苍苍,看着比她还老的女儿。
世人追求长生不老,她不会违背天道助人长生不死,但叫他在有限的寿数里,和戚戚多相守几年,还是能办得到的。
姜禹城有些心情复杂地接下这份“回礼”。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想要追求容颜常驻这种事情。
但他也不会清高地表示不需要这个东西。
在他看来,能让他不那么快老去,在妻子面前一直保留自己最好的一面,这并不丢脸。
相反他很幸运。
更别说,这是丈母娘给的。
给了他,就表示认可他作为戚戚的丈夫。
说明戚戚当初选择他是对的。
姜禹城接受得十分良好。
这边,丈母娘和女婿的初次见面进行得十分顺利,另一边,魂树。
被禁锢在魂树下的闻人青白缓缓睁开眼。
只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他的面前。
闻人青白看清来人,眼底微微露出诧异,“你来做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只抬手,竟是将属于他的那颗魂铃从他脖子上摘下,而后,在闻人青白不可置信的诧异目光中,蓦地将那颗属于他的魂铃……瞬间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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