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如可不知道自己被陆槐给盯上了,回到薛家医馆后,她决定潜心跟着薛老太医学习医术。
她本就有天赋,本事也是有的,只是之前因为心结难消不肯动手,现在心结解开,她自然将感觉找回来了。
只是薛老太医实在太忙,顾不得她。
他嘴上说不管陆槐,实际上却关切的紧,借着薛执的名义给他送了不少好药。
也正因为这样,庄青如才能心安理得地在薛家医馆住下,除了帮着薛家父子救治伤患外,清闲下来还研究了一下她的药丸子。
这日,临欢跑到医馆来找她,见她拿药臼磨药草,一边悠闲地晃着腿儿,一边好奇地问道:“庄姐姐,这个好玩儿吗?要不要我帮你?”
庄青如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我可不敢让公主殿下你动手。”
临欢撅起嘴,往外面努了努嘴道:“我说是公主,可连话都不管用。”
好几个护卫像门神一样站在外面,瞪着眼睛看向来往的行人。
庄青如眼睛都没抬,慢悠悠地磨着药粉道:“李少卿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就莫要抱怨了。”
“什么为了我的安危着想?分明是怕我跑了,他啊,是想着拿我去阿娘面前邀功呢。”临欢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处来,“自从我的身份泄露后,他便看我看得紧,连人都不让我见。”
李少卿在旁的事情上对临欢可谓是言听计从,偏偏在她的安危上异常执着,临欢走到那里都叫人跟着,虽说没有阻止她见外人,可是旁人只要一看见她身边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立刻掉头就走。
惹的她心烦意乱。
庄青如却故作叹息,“唉,你不想见的人懒得见,想见的人又不肯见,你说你埋怨谁?”
绕口令一般的话临欢神奇地听懂了,她猛地站起身来,磕磕巴巴道:“庄姐姐,你,你在胡乱说甚?我才没有不肯见游璟!”?不打自招不是?庄青如笑道:“我可没提游璟的名字了。”
临欢脸上瞬间爆红,“庄姐姐,你取笑我。”
“我可不敢取笑公主,只是你的心思实在明显了些,”庄青如调侃几句,见她实在恼的慌,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便是了,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你为何老是躲着他罢?”?这两个人就跟玩上了似的,不是你躲着我,就是我躲着你。
前两天游璟不肯见临欢,转头临欢又不肯见游璟了。
临欢对上庄青如“我看你能憋到几时”的眸子,眼神飘忽起来,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
这叫她怎么好意思说啊!
“公主是认错驸马了。”一旁寇召冷不丁出声,
“认错驸马?”庄青如药也不磨了,眨了眨眼道:“游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嗯。”寇召利落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再开口,闭目养神去了。
而被戳穿的临欢则抱着双膝蹲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脸埋进双膝之间,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闷声道:“我没脸见人了,庄姐姐。”
在庄青如的眼神逼迫下,临欢总算是忍住羞愤,磕磕巴巴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庄青如这才知道两人竟然闹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她本想嘲笑一番,可对上临欢委屈巴巴的眼神,又觉得于心不忍,“临欢啊,你这样想,其实你用不着觉得羞恼,这件事本不是你的错。”
这个称呼是临欢强烈要求庄青如叫的,李少卿等人整日“公主公主”的叫唤已经够她烦躁了,她不希望庄青如也对她毕恭毕敬。
而对庄青如来说,她早就知道了临欢的身份,深知她不拘小节的性子,与其拿她当公主看,还不如说将她视作自己的小妹妹。
于是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说起来这一行人中,她恐怕最快接受临欢身份转变的。
“我这不是羞恼!”临欢强调着,又憋红着眼睛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这有甚区别?庄青如想,你对旁人可没这么尴尬。
于是便耐心道:“其实这件事当真不是你的错,你想啊,那游璟是探花郎不?是曾有一个未婚妻不?是拒婚了不?每一桩都实实在在对上了,要说错,那也是那个指路的客商不好,你也是受害者啊,白白在他身上浪费了好些时间!”
“是这样吗?”临欢迷茫了。
“当然。”庄青如语气坚定,“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未婚妻长什么样他竟然不知?你去找他也不否认,分明就是想占你便宜,所以你不用躲他,应该是他有愧于你才对。”
临欢眨了站眼睛,眉眼间似乎再次染上了几分红晕,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尴尬,而是激动的,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攥紧拳头道:“没错!都是他的错!”
庄青如重重地点点头,循循善诱,“你越是逃避,他便越猖狂,搞不好还暗地里笑话你。”
私下却想,他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公主的不是。
临欢被她说的斗志昂扬起来,“没错!我是堂堂公主殿下,怎么能怕他?要怕也是他怕我才对。”
“对!”庄青如继续哄她,“我要是你,我现在就是找他,非得让他给你个交代不可!”
游璟啊游璟!你可别怪我多事,要不是看在你们两个有那么几分意思的份上,我才懒得推一把呢。
“你说的没错!”临欢眼神里发出灼灼光芒,“他这样哄骗我,我一定要把他带回洛阳,寇寇,我们走!”
说罢,她不等庄青如反应,立刻叫上几次欲言又止的寇召飞速离开薛家医馆。
门口的薛执抱着一堆药材进门,眼尾扫到几人,刚想开口,却被她风风火火的动作打断了,“这是怎么了…… ”
临欢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李少卿等人之外,像是薛执等人是不知情的,对外只说是崔度的表妹,闲来无事跟着庄青如跑来玩的。
“表兄。”庄青如连忙上前,接过薛执手中的药材道:“这些药材是新送来的?”
薛执回过神道:“是啊,阿耶一回到晋原便叫人送来了不少药材。”
薛家大郎君今日一早便回了晋原县,在新津耽误了这么久,本家也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
“怎么不叫人帮忙?”庄青如分摊着部分药材,鼻尖一嗅道:“是宁神驱惊的好药,大舅舅有心了。”
打完仗可不得好好抚慰吗?尤其是很多差役和百姓一辈子没见过杀人之事,皆被吓的失魂落魄,这些药材来的正及时。
薛执听见庄青如隔着药包便辩出了药材,眉间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在在,祖父回来了,你日后…… ”
“庄姐姐!”突如其来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薛执的话。
陆槐在陆管事和张承安的搀扶下慢慢地来到医馆里,出言的正是张承安。
“你们怎么来了?”庄青如放下手中的药材,想着今儿个莫不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两人都跑到这里来?“你的身子已经能下来走动了?”
陆槐先是看了一眼薛执,意味不明地笑道:“已经没甚大碍了,还得多谢薛……小薛大夫送去的药。”
薛执一愣,立刻想到自家祖父借着他的名义送去的药,尴尬地摆摆手道:“陆郎君不必客气。”
庄青如也想到自家外祖掩耳盗铃的做法,闷声道:“快进来坐罢,你们是来找外祖的?”
陆管事扶着陆槐,笑着解释道:“是啊,阿郎能醒来全靠庄小娘子和薛老太医搭救,这不,身子刚好便想着亲自来道谢。”
庄青如眼尾一挑,她本来也想着等陆槐身子好些,便求外祖替他仔细瞧瞧,给他调养一番。
现在他既亲自来了,定然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于是便道:“好,你们且等着,外祖在后面,我去叫他。”
“慢着。”陆槐突然一把拉住庄青如的手,“我是晚辈,理应自去拜见才是。”
庄青如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两人初见面时并不和谐,陆槐这个时候态度放低些也是好的,“也好。”
陆管事连忙道:“那我送阿郎去罢。”
“不必了。”这时,薛老太医浑厚的声音在几人的身后响起,紧接着,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后门。
“薛老太医。”
“外祖!”
“祖父。”
几人纷纷行礼。
“行了。”薛老太医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在陆槐的身子上停留片刻,淡淡道:“既然是来见我的,那便跟我来罢,只许你一个人来。”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阿郎!”陆管事忧心道:“你的身子…… ”
陆槐抬起手,道:“陆伯不必担心,我没事,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罢。”
陆管事对上陆槐坚定的眼神,脑海里闪过昨日说过的话,缓缓放下扶着他的手。
陆槐轻咳几声,迈开步伐往后院走去。
庄青如将两人的样子看在眼里,在薛老太医带着他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道:“外祖,你有话可要说快些哦,我还等着和你探讨一下那个病人的情况呢!”
薛老太医一个趔趄,猛地回头瞪向她,“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庄青如嘻嘻一笑,“哎呀!外祖那么疼我,肯定不会让我等太久是不?”
薛老太医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跟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槐回过神,对上庄青如明媚的笑脸以及鼓励的眼神,转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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