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问题,苏棠和谢柏庭都指着对方来回答,然后谁都没回答。
沉默就代表没好消息了。
皇上道,“抓点紧,朕还等着抱外孙儿呢。”
这句话让夏贵妃侧目,脸上笑容几乎稳不住,百官们更是面面相觑。
皇上抢臣下的女儿就算了,现在连外孙儿都要抢,宠靖南王世子妃宠的没边儿了啊,皇上膝下几位公主都到了出嫁之龄,也没见皇上对她们有多上心啊,人家靖南王世子妃的亲爹都没催生,皇上催的这么紧,不知道的真得以为靖南王世子妃是他和沈皇后生的掌上明珠了。
苏棠郁闷的很,说好的古人含蓄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催生,她脸皮真的没那么厚啊,可皇上的话,还不能当耳旁风,不能当没听见,苏棠很艰难的扯出来一丝笑容,表示皇上的话她听进去了。
可是,她暂时还不想生孩子啊,晚两年再生不行么?
不过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云蒹就是前车之鉴,一年没生就开始喝药调理了,然后一堆人帮她想办法,信老王妃都愁白了头发。
这顿饭,苏棠吃的味同嚼蜡。
她和谢柏庭是这一桌唯二的两个小辈,大多时候他们都不说话,只有被问到,才会回一两句。
夏贵妃坐在皇上右下手,宫女给她倒酒,她眸光从苏棠脸上扫过时,不经意瞥到苏鸿山,苏鸿山面容冷肃,看的夏贵妃心头一震,一丝惧意从心底涌上来,她下意识的把眸光移开,这一幕正巧落到秦贤妃眼中,秦贤妃笑道,“贵妃这是看到什么了,这么惶恐?”
夏贵妃心下一恼,她秦贤妃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
可是秦贤妃一句话就把大家的眸光都吸引到了她夏贵妃身上,连皇上都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夏贵妃能告诉大家她刚刚瞧见苏大人面容冷肃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舅舅,前镇国公吗?
夏贵妃把心底的恼怒压下,笑道,“贤妃妹妹看花眼了,我不是惶恐,我是惊奇,虽说靖南王世子妃是苏大人和苏夫人亲生,但容貌不像苏大人,倒更像皇上一些。”
这也太会拍马屁了吧。
皇上本就喜欢靖南王世子妃,喜欢到直接就封靖南王世子妃为公主,还记名在沈皇后膝下,她说靖南王世子妃更像皇上,这马屁是拍到皇上心坎里去了。
秦贤妃认定夏贵妃是在拍皇上的马屁,不过眸光在苏棠和苏鸿山之间来回扫了两遍之后,又觉得夏贵妃说的没错,靖南王世子妃除了鼻子有点像苏大人之外,其她地方既不像苏大人,更不像苏夫人。
不过就算夏贵妃说的是实话,但她也笃定夏贵妃之前的神情不是惊奇,她还不至于分辨不出恐惧和惊奇。
许氏笑道,“我这几个孩子,长的都不像我和老爷,棠儿能像皇上,那是棠儿的福气。”
夏贵妃眸光落在许氏脸上,笑道,“本宫观苏夫人谈吐不俗,生的孩子又个顶个是人中龙凤,往后本宫得多向苏夫人请教怎么教儿女才是,本宫知道苏夫人本家姓许,倒不知道是哪个许家?”
夏贵妃这么说,大家才反应过来他们对许氏知之甚少,或者压根就没关心过她,只知道苏鸿山是信老王爷的私生子,被接进京之前,一直待在清州。
许氏没想到夏贵妃会好奇她的母族,道,“小门小户,不值一提。”
夏贵妃笑道,“世家大族出身的夫人,也不见得就能筹办这么隆重的喜宴,苏夫人说自己出身小门小户,岂不羞煞人?”
夏贵妃刨根究底,咄咄相逼,许氏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皇上也多看了许氏两眼,苏鸿山是信老王爷的儿子,虽然信老王爷没把人接回来,但知道人就在清州,在掌控之中,但许氏的来历,信老王爷提都没提一句,他也没在意,想到苏寂武功高强,苏棠一手高超医术,再加上会锻造兵器,还知道如何寻矿,皇上也觉得许氏出身不寻常,莫不是出自哪个隐世的家族?
许氏笑道,“贵妃娘娘这么说,那是真羞煞我了,喜宴办的好,是三太太御下有方,更是老王妃教导的好,下人们都盼着大少爷好,我吩咐起事来才能得心应手,这是老王妃和三太太的功劳,也是信王府上下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许氏再一次避开了夏贵妃追问她的出身,可见她不想提这事,夏贵妃明知她不想说,还追问,那就是她夏贵妃不识趣了。
别说夏贵妃好奇了,苏棠也好奇啊,尤其在知道她娘会武功,而且武功高强,还瞒着不让她爹知道后,直觉告诉她许氏的身世不寻常,很不寻常。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大家吃吃喝喝,有说有笑,气氛极好,没有因为皇上在就拘谨,宾主尽欢。
这一顿喜宴,吃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散。
元公公见时辰不早,催了皇上三回,皇上才起驾回宫。
百官恭送皇上后,也纷纷告辞,苏鸿山和云三老爷送百官出府,谢柏庭帮着送客,苏棠则带着丫鬟去了新房,不闹洞房,只是来道个喜,再给李霁月把脉。
李霁月知道苏棠就是贾大夫,对于苏棠给她把脉,她不诧异了,只是有些忐忑,“孩子没事吧?”
苏棠笑道,“你会些拳脚功夫,体质比一般人要好的多,没有大碍,回去我调制几颗安胎丸,你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李霁月满眼感激,苏棠道,“你好生歇养,回头我再来看你。”
李霁月点点头,苏棠就走了。
等她再到前院,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苏棠和谢柏庭也要回去了,和苏鸿山还有许氏告辞,许氏叮嘱苏棠道,“回去抓点紧,别老让娘催你。”
苏棠不敢摇头,只能点头了。
扶苏棠坐上马车,谢柏庭也坐了上去,陈青坐上车辕,准备赶马车离开,从门里跑出来一丫鬟,怀里抱着一锦盒,噔噔噔下台阶道,“姑爷姑奶奶,老王妃让奴婢把锦盒交给你们。”
苏棠掀开车帘,丫鬟把锦盒递过来,苏棠不知道锦盒里装的是什么,但长者赐不敢辞,她就接了。
云葭和承安伯世子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承安伯世子面色如常,云葭脸色就很不好看了,祖母也太偏心了,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苏棠,她什么都没有就算了,还派丫鬟防着她,怕她大喜日子的闹腾,今儿是她大哥,嫡亲的哥哥重办喜宴,她有这么不懂事吗?!
越想越气,云葭将手中香罗帕都扯变了形,这时候,过来一丫鬟,也给她送了个锦盒。
云葭脸上怒气凝固,“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她迫不及待的要打开,丫鬟道,“老王妃让您回去再看。”
马车里,苏棠也好奇信老王妃送她的是什么,把锦盒打开,见锦盒里是一张纸,眉头扭了下,把纸拿起来。
打开扫了一眼,苏棠就嘴角抽搐不止了,谢柏庭探头过来问,“写的什么?”
“没什么。”
谢柏庭不信,要伸手拿信纸,苏棠飞快的揣怀里了。
那防备的样子,看的谢柏庭失笑,下巴抵在苏棠肩膀在,在她耳畔道,“我已经看完了,既然信老王妃特意让赵院正写下的法子,更易受孕,回去我们就试试。”
苏棠,“……!!!”
马车到信王府门前停下,谢柏庭先下马车,苏棠要下来,谢柏庭道,“真不小心,在马车里也能崴脚。”
苏棠,“……???”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柏庭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靖南王府守门小厮就那么目送世子爷抱世子妃走远,抓耳挠腮的好奇人在马车里是怎么做到崴脚的……
不得不说他们靖南王府世子妃就是玄乎,大难躲过去轻轻松松,坠崖惊马都没事,可偏偏小磕小碰躲不开,经常的崴脚,实在是奇怪。
苏棠被一路抱回静墨轩,然后整整三天没出房门一步。
府里渐渐就传出了世子妃崴脚伤的都比坠崖惊马还要严重这样的流言……
苏棠靠着大迎枕,谢柏庭走进来,见他意气风发,苏棠气坏了,为什么他精神抖擞,她却焉了吧唧的?!
谢柏庭朝床走过来,苏棠道,“你站住,别过来!”
谢柏庭脑门黑线滑落,苏棠抓过枕头就朝他砸过来,动作过大,扯着伤口,刺疼一声。
谢柏庭抓住枕头,坐到床边道,“还疼呢?”
他还有脸问?!
苏棠拿眼刀削他。
谢柏庭无辜的很,“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为夫得让人知道我努力过。”
说的这么委屈,分明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而且他这是努力吗?
他是想要她的命。
今天还过分,她真的给他下毒了。
苏棠暗下决心,这时候,半夏敲门进屋,站在珠帘外道,“世子妃,您要的藕梗丝送来了。”
可算是送来了。
苏棠掀开被子要下床,只是双腿软绵站不住,谢柏庭扶着她,苏棠坐到床上,气的咬牙,“耽误给皇上准备寿辰礼物,皇上问起来,我就说是你拖的我后腿。”
谢柏庭捏苏棠的鼻子,根本没把苏棠的威胁放在眼里,“在生辰礼物和外孙儿之间,娘子觉得皇上更想要哪个?”
“你!”苏棠气结。
谢柏庭道,“你没力气,要做什么,使唤为夫就是。”
苏棠要就是他这句话。
“说话算话?”苏棠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谢柏庭笑道。
“就你那点力气,得省着点用。”
苏棠想口吐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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