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雨,随着狂风缥缈,很快就天地连成了一线。
松香院内,门窗都加固了,屋顶也加了瓦。
颜楚筠等人都在客厅里,吃着程嫂做的新米糕,加了桂花酱,又甜又香。
“新米这个味道,很难说明白,但就是好吃。”半夏裹了一嘴的米糕,感叹说。
程嫂想要捂住她的嘴:“你吃东西不要说话。”
半夏:“……”
颜楚筠掰开没有加桂花酱的米糕,喂给糯米和小黑,闻言说:“新鲜的东西,口感的确好。”
“这次收上来的租子粮,够咱们吃到明年开春。”冯妈笑道。
冯妈把租子都拿了过来,颜楚筠依照市场价给了钱,秋稻留着自己吃。
“这雨什么时候停?”半夏又问颜楚筠,“听着挺吓人。”
“可能要下足一夜。”颜楚筠道。
“那得下好多。风又大。”
几个人说着话。
不知情况,她们今晚都在上房打地铺,住在一起。
颜楚筠没怎么睡着。
一夜狂风暴雨,半刻不停。
松香院挖好了沟渠,天亮时起来一瞧,还是被堵了深及脚踝的水。
到处都是水,一时下不去,沟渠也不能及时排通。
狂风停了,雨还在下,只是稍微小了些。
冯妈和程嫂撑伞出去,把松香院的每个房间都巡查一遍。
“除了上房,每个耳房都漏雨了。半夏住的屋子,后面窗户被风掀了,一屋子水。”冯妈说。
半夏:“坏了,我的衣裳被褥都湿了。”
“回头买吧,没办法的事。”颜楚筠道。
白霜则去看弄堂里存放的粮食。
副官们守了一夜,弄堂的几套房子都没怎么受损,庭院也没积水,他们及时把水排出去了。
上午的雨还没停,大少奶奶房里的姨太太芳容,却来了颜楚筠这里。
她很着急:“四少奶奶,至霄生病了,您去看看他吧。现在外面出不去,请不到大夫。”
颜楚筠的心口,狠狠一抽。
她对芳容说:“小孩子是出疹子,等他发作出来就没事。不用吃药,你看着他别烧得太厉害就行。”
“四少奶奶,您去看看他行吗?”芳容几乎要给颜楚筠跪下。
颜楚筠倏然拔高了声音:“我已经告诉你了,他是出疹子,你可曾听见?你要是这么不会带孩子,把孩子还给我们四房!”
芳容一惊。
她的哭哭啼啼收敛了,嗫嚅着道歉:“四少奶奶,我……”
“回去看着他,把他抱在怀里,让他知道你在他身边。我告诉你了,他是出疹子,无大碍。你若是不信,出去找其他大夫。”颜楚筠说着。
她的心比庭院的雨还要潮。
姜至霄不会死的。
他的命可硬了,比颜楚筠的命都硬。
她应该去看看姜至霄的。放下的人,理应无所谓。
可她受不了。
她的心魔,还在折磨着她。她只是刻意忽略,而不是真正的平静,也没有任何排解的办法。
芳容离开后,颜楚筠独坐。
这场雨,下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停了。
半个城泡在水里,不少人受灾。提前了七八日反复通知、警示,却仍只有不到三成的人做好了准备。
“大小姐是神女”的消息,随着这场雨,也在悄悄传开。
雨停不久,督军召集将领们开会。
他眼角眉梢拼命在飞,忍不住得意,却又不得不控制住,因为城中受灾不小。
“各处都安排了吗?”督军问。
各处负责的军官,一一回话。
“昨晚大少帅一夜未睡,守在护城河口,沙袋堆了半个城墙高,水没有倒灌进城。”
“海堤也守住了,是黄师长亲自坐镇。”
督军舒了口气:“堤坝守得住,水灾就不至于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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