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宋学津收到了赵江南的消息,约他到自己公司附近的咖啡馆去畅谈他最近的研究成果。那是晚上,宋学津一般不喝咖啡,但出于对赵江南先生的景仰,他于是欣然接受了。
这时的赵江南脸色惨白,走起路来都略显吃力,而且他有了极易燥热的毛病,在谈话的时候就出了一衬衫的虚汗,他的肩膀,前胸,后背和大腿都像是爬着蜈蚣,让他时不时地瘙痒。他的定力变差了,无数次地起身,无数次坐下。
赵江南的状态让宋学津吃了一惊,他马上建议:“赵先生,您这个样子还是少搞些科研吧,最近你一定没把觉给睡好,还是多注意身体,夜里少喝咖啡。”他环顾四周,咖啡馆里空无一人。
赵江南突然起身指着宋学津的鼻子骂:“宋学津,日你祖宗,你个混蛋,我他妈给你意识转换仪、给你平台、给你算法、你只会拿钱拿命,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为了不让我指控你,专程让我回国。在别人眼里你是个知恩图报的老好人,可你得到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他妈的只有你最清楚!宋学津,我应该在你的位子上。”
“赵江南,你不要太过分了!那些东西都是你自愿卖给我的。今天我他娘的能在媒体面前惦记着你,也算是我仁至义尽了,你要的臭钱我可按合同一分也没少地给你……”
“给我了,用的是你老婆的钱,你老婆的钱干净吗?你老婆本人干净吗?”
宋学津怒不可遏,他抡起椅子往地上砸去,并狠狠地拽住了赵江南的衣领:“赵江南,你听好了,我请你回国是对你发自内心的尊重,但现在的你只让我恶心!如果你要是有这种想法,请麻烦你滚回日本去!”
赵江南推开他,并轻蔑地看着他:“宋学津,你可给我瞧好了,我们谁输谁赢可真他妈的不一定!”
他推开宋学津,想尽办法迈出了矫健的步伐,潇洒地扬长而去。
赵江南的决裂反倒让宋学津释然了一些,这些天面对黄沣敏,他必须用尽全力维护赵江南,把赵江南包装成一个伟岸的人。而今天他不用对黄沣敏说那些恭维赵江南的话了,他可以痛痛快快地告诉黄沣敏,赵江南是个无耻混蛋,连同他的激光神刀都是十足的混蛋。
他这么一想就往自己的大厦跑去,这时他的步伐有了力度。
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将书架上整齐摆放着的《瓦查应用》《赵江南访谈录》撕碎,碎纸漫天地飞舞。他要向全世界宣布,赵江南是一个极端无耻的混蛋,长着一张人脸的两足禽兽。他现在就要向黄沣敏宣布。赵江南在用游戏激光神刀洗我们的脑子,让我们同胞沉迷在这个下贱无耻的游戏里面失去信仰失去对祖先的敬畏。他们穿着和服与忍者装甚至日本法西斯军队的衣服在纪念馆,在烈士陵园大喊“扣你几哇!”,“八嘎压路!”他让无数的同胞变成了吸鸦片的活鬼。
天哪,我没有任何办法把类似赵江南这样的物品称之为人类;如果我这么做,我将怀疑自己是否还是正义的信徒了。
宋学津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费尽心机把这个活阎王从他的家乡日本接了回来,由此让他坑害这么多人。他疯狂地抽自己的耳光,捶自己的大腿。他像一个为倭寇打开城门的汉奸。他甩门往外跑去,该去找黄沣敏了,该去结束这场可怕的闹剧了。
他按了电梯的门,当电梯的门打开时,他眼前的景象让他全身的血液倒流到了自己的眼球之中。
黄沣敏站在他的实验室里最后一次收他的东西,他的同伴没有用正眼瞥过他,他的每个同伴都沉浸在激情的战斗中。“放大,放大,萨斯给!”,“操你妈,卡!卡!我服了。”他们像恶狗一样咆哮着。
听着他们的声音,黄沣敏笑了,不是他喜爱听那些声音,只是因为此生他都不会再听这种声音了,他穿好衣服,往外走去。这时的他还庄严地朝门框鞠上一躬,代表着他与自己过去的诀别。他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宋学津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电梯徐徐上升,两层后停了,一个机器忍者飘了进来、它看见黄沣敏后,九十度为他鞠躬,又说了它常说的那句话:“哈气没马西得,杜中,有楼苦欧内嘎意西马斯。”
这让黄沣敏傻了,他说了句:“嗨。”也准备鞠躬。刹那间,忍者拔出了别在他身后的钢刀,不由分说捅进黄沣敏的小腹中。他瞬间感到了绝望的痛觉,那像被闪电击中一样的痛随着血管蔓延。无论他怎样撕心裂肺地叫喊,那把写有“激光神刀”的钢刀依然迅猛地向上移动着,在他仍有一丝气息的时候,他看见半个电梯间都被染成了红色,他感到了十根手指,还有一个东西在他的嘴和那个地方滴出水来。他听到最后一句话是那个机器人念出的“阿里嘎多,阿里嘎多,塞呦那拉,塞呦那拉。”
一天以后,在苔城的某个大楼,也是这个机器人,抱着郑湘的身体,将她拋入大厦森林的深渊。
传说当一个苦命人死去的时候,所有的怨恨都将化为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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