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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回:中)清河口泥马渡康王 孝悌里萧峰露真容


金兀术一边气恼,一边后怕,对于这样的暗亏,金兀术怎肯罢休,一定要杀死这个叫花子。他抡起大斧,双脚揣蹬,还没等来到叫花子近前,叫花子一个纵身,跳入河中,犹如浪里白条,劈波斩浪,展眼之间,离开岸边好远。金兀术让弓箭手放箭,可是,叫花子一个“鲤鱼入水”,翻起一朵浪花不知去向。没抓住赵构,跑了叫花子,金兀术郁闷之至,留下沙古质继续搜索,自己领着哈密嗤回到金营。
那位问了,今日金兀术遇到的白净汉子、叫花子都是何许人也?书中暗表,白净汉子和叫花子非是别人,他们分别是岳飞的生死兄弟唐门唐万秋和丐帮太原分舵副舵主王横。
王横在这座关帝庙里很正常,因为这一带就是他的地盘,名叫清河口,是一个挺有名的渡口,平日里巡视弟子之后,他总是来到这座庙里睡觉,最近打战,清河口也不安分,有人以此来敲诈勒索百姓,所以,舵主派他到这里来坐镇,揪出真凶。
唐万秋则是到北国贩运马匹回来,正赶上金国偷袭大宋,想要进京,已经万无可能,他只好将马匹安顿下来后,让吾古孙叶和师弟看管,他不停地打听宗老元帅的消息,可是,探听来,探听去,说是钦宗皇帝准许宗泽告老还乡,宗老元帅已经离开京城。唐万秋没办法,只好探听有没有军队来解京城之围,如果有,他愿意将自己的马匹全部奉献出来,可是,苦等数日,直至京城破败,也只有韩世忠、刘浩等少量兵马前来救援。
数日前,他听说宗老元帅闯敌营,领几千人马来救援京城,在迎战金兀术时落败,生死不明,唐万秋只身来探寻宗老元帅下落,他走访了许多地方,都没有宗老元帅的结果。其实,并不是唐万秋没有找到宗泽落脚的地方,而是他一身金人打扮,让老百姓不敢告诉他。就这样,唐万秋错过与宗泽相见的机会。
一心要找到宗老元帅的唐万秋,跨过黄河,到河北地界上去找。寻了大半天,刚刚到林子里歇口气,吃点干粮,就听林子外人喊马嘶,乱作一团。唐万秋往外一看,噢!原来是金兵在追赶一名宋人,一下子激起了唐万秋的满腔仇怨,心想:我唐万秋虽然没有统兵,但在唐某眼皮子底下,也决不允许你们金兵胡作非为,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要救出这名宋人。
想到这,唐万秋“噌”的一声,一个“旱地拔葱”来到一颗树杈之上,眼看一名金将手起斧落,书生气十足的宋人滚落马下,性命不保,唐万秋不敢怠慢,随手打出三支梅花镖,由于金将全神贯注砍劈赵构,没有防备唐万秋的飞镖,第一支飞镖不折不扣地钉在金将的手背上。较量中,唐万秋得知与自己交手的金将正是金兀术,因为自己是暗器好手,不善力敌,对金兀术的勇猛心生畏惧,估计赵构已经逃远,这才离去。
而赵构逃到关帝庙,不知如何藏身,恰巧唐万秋的马匹此时正在吃草,由于牲口的灵性,它知道树林那边有许多战马,不禁恢恢嘶鸣,将庙里睡觉的王横吵醒。王横刚刚来到庙门口,只见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王横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慌张?”赵构喘着粗气道:“这位英雄好汉,我是大宋康王,金兀术在后面追我,请这位英雄救救本王。”
王横一听,是金兀术在追康王赵构,看看年轻人的穿着和气质,的确不凡,再听树林那边,人喊马嘶,看来年轻人所言非假,但他听说是金兀术,只有让赵构渡河逃命,要是一般金将,王横将他打败也就完事了,可是,统领六国三川九沟一十八寨人马的金兀术,王横心中没有把握,所以,他还是催赵构渡河逃命要紧。
赵构听王横说要自己渡河,连忙问道:“这位英雄,此时没有渡船,河面这么宽,水流如此湍急,本王……我如何能过得了黄河?”王横一指庙外的战马,道:“马!”“马?”赵构疑问道。“是的,只能靠它了,马是会水性的,只要你牢牢地抓住战马,它一定能将你送到河对岸的!”王横坚定地说道。此时此刻,赵构别无他途,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说话之间,王横将赵构扶上马,将马牵到河边,战马几次都不肯入水,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把赵构急的如火烧心。
王横看看别无办法,绕到马后,张开他那簸箕般的大手,照着马屁股就是一巴掌,战马屁股挨打,前蹄一抬,后蹄一纵,腾身跳入水中,赵构按照王横的吩咐,一手抓住马鞍桥,一手紧紧抓住鬃毛,向河对岸游去。
王横回到庙中,使出浑身的蛮力,硬是将周仓身旁的泥马扛到河边,推入水中,并在金兀术到来时编了一些瞎话,这就是后来民间流传的泥马渡康王的故事。
死里逃生的康王赵构,在马上几度沉浮,好悬没被急流冲走。马到河心,水流更家湍急,连人带马冲出五里多路,此时,金兀术领兵来到关帝庙,加上天色暗淡下来,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河中的赵构;战马四蹄滔水,时上时下,赵构不免被灌了几口冰凉的河水,待战马到了浅水处,赵构几乎要晕厥过去,求生的本能让他紧紧抓住马的鬃毛,稀里糊涂地被战马拖上河对岸。
像癞皮狗一样好不容易爬上河堤的赵构,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有人高喊:“快看,那里有人,大家赶紧围过去!”赵构一听,没想到金兵来的如此之快,刚刚出了虎穴,现在又陷狼窝,看来今日我命休矣!
说话工夫,足有几百人的队伍,高举灯笼火把,手持钢刀向他围了过来。罢罢罢!回到水中也是淹死,还不如堂堂正正地死在金兀术的斧下,好歹也不枉英名一世。想到这,赵构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用手点指道:“金贼,康王赵构在此!你们不要虚张声势了,想你们这般金贼,破我大宋城池,杀我大宋子民,掠我大宋财富,辱我大宋先祖,赵构与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杀父夺妻之恨!来吧!康王赵构在此!康王赵构在此,来呀!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班胆小鬼……”
寂静寒冷的夜晚,河岸上空,只有赵构歇斯底里地狂叫,可这几百人并没有上前,而是站在那里不动,待赵构一阵狂笑之后,有个人站出来问道:“你真的是康王赵构?你是大宋人?”“哼!堂堂的大宋康王,太上皇第九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赵构冷笑道。
“他真的是宋人,小六子,赶紧回去报告老元帅!”起先问话的人说道。“哎!小六子这就先回去。”其中一人答应一声,反身往来路跑去。只听起先说话的人言道:“快快快!赶紧把康王爷扶回府中。”这时,赵构似乎明白了,这些人并非金兵,而是大宋的乡兵游勇,此前的危险化为乌有,坚强的意志荡然无存,脑子里一片空白,壮出来的胆汁急速回流,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赵构倒下之后,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他抬回村庄,人们将他擦洗干净后,用厚厚的棉被盖上,就这样,晕厥中的赵构还是浑身发抖,甚至盖上两床、三床被子都不管事。昏迷中,赵构喊道:“金兀术,金兀术来了,崔爱卿……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大英雄,快扶我上马,快……快……金兀术追来了,金兀术追来了……”此时,围在赵构身旁的人,不仅有郎中,而且有一位愁眉深锁,形容憔悴的老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孤军救援京城,因年老体衰而败在金兀术斧下的宗泽宗老元帅。
赵构昏迷中胡言乱语,宗老元帅非常心痛,他在得到家人小六子的报告后,早就来到赵构跟前,老元帅一看,呀!这正是太上皇的第九子——康王赵构,他不是被金兀术一同掳到北国去了吗?如何会出现在这里,看来康王赵构一定是从金营中逃了出来,现在他处在昏迷之中,谁也不知道他的来龙去脉,老帅不停地叮嘱郎中,一定要治好赵构的病。郎中告诉宗泽,赵构没有病,只是因为渡河着凉,连惊带吓,风邪入侵,发起高烧来,只要捂出一身汗来,病自然也就好了。宗泽听后,心中稍安。
一夜无话,第二日日上三竿,赵构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头痛欲裂。他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偷偷在被窝里掐了一下大腿,一种掐皮连肉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右手的大拇指和无名指掐揉着太阳穴,死里逃生的场面,历历在目。他强撑着爬了起来,干裂的嘴唇黏在一起,他轻咳两声道:“水……我要喝水!”
听到赵构说话的声音,从厅堂外走进一位老者,口中喊道:“宗安,快给康王爷送水,快!快!老臣宗泽叩见康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宗老元帅跪倒叩头。赵构一听,进来的是老帅宗泽,满腹的羞愤涌上心头,本就干涩的眼睛,婆娑娑地流下泪来,并将自己的手伸的老远,嘶哑的声音道:“宗老爱卿,快快请起!没想到,本王在这里还能见到老爱卿,本王莫不是在梦中?”
“康王千岁!你不是在梦中,这是磁州小李家庄,是老臣暂时的栖身之所。不知道康王千岁是如何离开金兀术的大营,来到小李家庄的?”宗泽边安慰,边问道。“唉!说来话长!”赵构接过宗安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喝完。
放下粗碗之后,赵构把自己如何打算逃离金营,完颜吴乞买如何下旨废立;又如何得遇御医崔啸相助,逃离金兵大营;为了不让金兀术抓住我俩,我与崔啸分开跑,崔啸不知所踪;自己的战马在奔跑中被金兀术射死,自己只身来到关帝庙,这时,一道祥云飘来,武圣关羽的赤兔胭脂马来到本王跟前,驮着本王就过了黄河,刚刚上岸,就遇到老爱卿派来的人马,由于天气寒冷,上了岸就晕厥过去。
由此可见,二十多岁的康王赵构是一个死要脸,活受罪的主,聪明的读者不难看出赵构的狡诈、阴险、狠毒、自大、玩酷,这也是岳飞为什么会含冤屈死的原因之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说完,赵构又喝了一碗茶水,问宗泽如何会在这里?
宗泽告诉他,自己败在金兀术的手下后,身负重伤,战马也受了惊吓,雾里青驮着自己一路狂奔,进入相州地界,不堪颠簸的内伤让自己跌落马下,被好心的百姓救醒,知道我是宗泽,他们为我煎汤熬药,修养了一个多月,我又回到磁州,准备再召集乡勇,救援京城,却传来京城破败的消息,让老臣五内俱焚,然,老臣手中虽然没有一兵一卒,却有一颗报国之心。此前,战死汴京的三千义士,都是微臣临时招募的乡勇,只可惜,老臣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跟老臣前去救援京城的三千儿郎,都成为金兀术的箭下之鬼,老臣愧对磁州的父老乡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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