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他上前一步，骨节修长的手，掀开白布。
触目惊心。
恍如肉泥。
他收回手，问旁边的席允尊，“现场还发现了什么？”
席允尊沉声：“楼顶发现了姜先生的轮椅，很巧合的是，出事前后时间点，长廊上空无一人，没人知道，姜先生是怎么到楼顶的。”
陆瑾寒又问：“江曼云呢？找到了吗？”
“没有。”席允尊回，“江家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刚才警调队员来汇报，江曼云……”
陆瑾寒蹙眉看向他。
席允尊还是接着往下说了，“网上现在流着很多江曼云的艳门照。”
“……知道了。”
陆瑾寒丢下这一句，又看了面前白布盖着的尸体一眼，“尽快火葬，不要让她看见。”
席允尊抿了抿唇，神色不忍：“……会不会，太残忍了？”
“让她看见了，才是残忍。”
“……好。”
……
……
陆瑾寒离开这儿后，半个小时后，重新回到病房。
病房门前，护士来汇报道：“刚才顾小姐醒过来一次，砸了很多东西，差点打伤了人，我们不得已，给她打了镇定剂，并把她……绑在了床上……”
“知道了。”
陆瑾寒进门。
门内。
顾燕笙神色空洞，双眸猩红的看着看着天花板。
泪水，无声的流。
听到脚步声，她看过来，嗓音无比嘶哑，“陆瑾寒……你让我去再见他最后一面，跟他说会儿话，好不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男人走到她旁边，俯下身，大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乖，听话，等时机到了，我就让你见他。”
“不……我现在就要见他……他说舍不得我，他说舍不得我走的……我要去守着他，我求求你，让我去守着他……”
“陆瑾寒，我求求你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屈服吗？你松开我，我给你下跪，我给你磕头，你松开我……”
男人没动。
他的大手一点一点的擦干她脸上的眼泪，“我不要你下跪。”
男人大手捧住她的脸，下颌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你别哭。”
“你放了我吧……”她说：“我活的太累了，陆瑾寒，你放了我……放了我……”
“顾燕笙。”男人指腹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嗓音有些压抑，“还有人爱你，这世上还有人爱你……”
她哭着摇头：“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妈妈不要我了，孩子也被我弄丢了……”
她挣扎不开身上束缚，声音无助而又绝望，“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可他也不要我了……”
“不是的。”男人轻轻贴着她的额头，“小阿笙，瑾寒哥哥，不想你变成这样，你振作起来。”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濡湿的眼皮，“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我答应你，你先好好睡上一觉，我很快就让你见他。”
“不……不……”
陆瑾寒命人给她输了带着催眠药物的葡萄糖。
顾燕笙最后睡了过去。
陆瑾寒走出门外的时候。
恰巧又碰见了一个人。
席允尊也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听了多久。
他看见陆瑾寒出来，他的眸底闪过复杂。
“九爷，坐下聊聊吧。”
陆瑾寒“嗯”了一声。
两个人坐在病房门外的铁椅上。
长廊上很安静。
光线也很明亮。
席允尊将双手交扣，放在腿间，“其实我初次见到笙笙，是在检察院。”
“检察院？”
“对。”席允尊眉头深沉，陷入回忆，嗓音悠远悠长，“那时候，检察官问她，如果能够假释成功，出狱后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她说，我想去医院，看望我的爸爸。”
陆瑾寒垂下眼睫，眉间不知滑过z什么思绪。
席允尊接着道：“这样的回答其实屡见不鲜。进了监狱的人大多十恶不赦，那一年，我并未将她放在心上。可是再过两年，我又一次遇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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