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程越生伸手到浴缸里试了试水温,“水凉了,先起来。”
顾迎清如梦初醒,抹了把脸上的湿意,“不冷,开了恒温……”
她不愿打断这一切。
氤氲的空气,玫瑰和佛手柑碰撞出的甘苦味道,她置身在他的回忆之中,仿佛真正参与过。
“那也不能泡太久。”程越生不容分说地捞她起来,用浴巾将她一围。
又说:“我冲个澡。”
说完解开腕表随手搁在盥洗台的大理石台面上,麻溜地脱光衣服进了淋浴间,玻璃上映出道裸身长影。
顾迎清胡乱往脸上抹了些东西,也没心思精细地走护肤程序。
吹干头发,拿了他的表搁到床头,心烦意乱地窝进被子里。
胸口的阵痛还在不时发生。
里头的水声停了,过了会儿他出来,身上只围了条浴巾,看样子又只是大概擦干了水珠,一身潮意,赤脚拎着她方才放在卫生间的那只医药箱。
顾迎清满心只想他把刚才未完的故事讲下去,思绪乱飞,其间穿插着她与沈纾纭的过节,后悔今晚吵架打架没发挥好。
这幅身躯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思绪停止运转,连连扫他好几眼,转头又暗怪他分走了她的注意力。
“都哪儿伤了?”程越生走到床边,打开医药箱。
他语气正常,也许是刚洗过澡,声线低沉而微凉,醉意和方才靠在浴缸便偶尔露出的凝滞,仿佛都没发生过。
顾迎清捏着被子不响。
程越生掀起眼皮看她,直接动手撩开被子,先前将人从浴缸拎出来,见到了她脚上的伤。
“怎么弄的?”他抓着她脚腕,在光源下凑近看了看。
她的脚背已经高高肿起,加上被水浸泡,青红交错的淤伤上,破皮的那处伤口周围泛着白,伤口里又深处新鲜的血丝。
“不记得了。”
也许是一开始被沈纾纭的高跟鞋踩的。
又也许是最后绑沈纾纭的时候,被她敲晕拖进更衣室的沈纾纭中途醒来挣扎,又用鞋跟故意钉她脚背整的。
不过当时她没感觉到痛。
现在再看,伤处变得很狰狞。
程越生往她伤口上涂了些药,刺痛传来,顾迎清猛地抽脚,被他用力握住脚腕。
她没这么娇气,这点伤,养几天就好了,小小伤口,也犯不着上药什么的,只是此情此景让她觉得似曾相识,让她想到西南那个晚上。
程越生上完药,又将她脚抬起来左右看一看,最终目光落在她双脚腕外侧那圈淡淡的疤痕上。
是她在州港海里被麻绳捆绑留下的伤。
手臂上也有,原本胸口上也是有的。
她更在意露在表面的皮肤,擦祛疤药会勤快很多,犯懒时就忽略了脚上,以至于现在还有一圈淡淡的疤痕,像一圈圈比肤色还要淡还要白的细线,缠绕着双踝。
其实不细看,已经很难发现了,近看倒颇有些艺术效果。
程越生放下她的脚,没说什么,捋了已经风干的短发,收了东西,又去衣帽间里取了件浴袍披上。
顾迎清都已经怀疑,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不想再说那些事情。
等他给她递来水,看她吃了药,才躺上床,熄了灯,从旁边把她捞进怀里。
身体紧贴,柔软的,紧实的。
顾迎清靠过去,手伸进他的浴袍里,探到他腰后,指腹抚摸着那道增生后格外突出的伤痕,第一次仔细感知它的形状,而不再是回避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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