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握紧手里的长剑,甩甩头,挥剑砍向如磐石般立在墙头的怪人。
她知道,这一次偷袭,和在城外庄子上那次不同。
人熊虽然凶悍,也有智商,但到底畜生就是畜生,她对付的游刃有余。
这一次,则不同。
这个人凶狠冷厉异于常人,她必须努力,全神贯注地去和他周旋。
那人也许没想到阿琅竟然会选择应战,在阿琅攻上来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说时迟那时快,阿琅低吼一声,软剑朝那人的颊边穿了过去,耳边血肉撕裂的声音噗噗炸开。
阿琅脸上一热,大片热血溅到她脸上。
那人立在墙头,轻轻抬手,摸上被穿过的皮肉,冷哼一声,慢慢朝她踱步过去,手指一抬,瞄准阿琅的脖颈一侧。
阿琅迅速的往后,暗器并没有如她像的那样稳准,而是‘砰’的一声钉在院墙上。
她借着那人收暗器的功夫,挪到屋顶上。
很快,那人手指轻拢,收回暗器,飞上屋顶,一个闪身,却不知自哪里同样抽出把软剑,梆地一声将阿琅手中的软剑轻轻一卷。
阿琅反应算快,几乎是对方卷过来时会,就已经跳开。
面对这样悄无声息的贼人,阿琅没有任何轻敌,更是不曾有半分松懈,用出十二分的专注,还是感觉吃力。
面对这人宽袍大袖喂招接招,如同闲庭信步,脚步竟丝毫不乱。
阿琅直知没有轻松胜他的可能。
屋檐下院子里,张伯、王嬷嬷他们的打斗还没听下来。
到处已经是一片狼藉,阿琅依然气势不减,对方中了她两剑,但她身上也披了一身血,已经分不出来哪里受伤了。
因为受伤,总归是手脚有些慢了,避开那人前锋的时候,她后背挨了一剑。
剑刃拉出的尖锐冰冷的痛感使她猛地打了个踉跄,但与此同时,她的剑刃也指向那人胸前!
兵器撞击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换做的是剧烈打斗后的粗重的喘息声。
阿琅紧攥剑柄的手节有些青白,上头斑斑血迹,
“你能够不声不响的进来,果然是有几分能耐……”
那人看着胸前长剑,撩眼,声音粗噶如同砂砾,
“你也不差,能在我这样的身手之下反败为胜,我也没有遇见过几个。”
“江固的徒弟,果然是不错。”
血,从阿琅臂膀上流淌下来,箭尖前指:
“既然你知道江固是我师父,那想来都是同道中人。”
那人抬眼,“知道又如何,不过是一桩血案,我做下的血案还少吗?”
阿琅的手已经轻轻颤抖。
到了眼下扼住敌人喉咙这一刻,阿琅才能放任心思活动。
带着引线的暗器,还有那乖张不羁的态度,阿琅隐约能够猜想到是谁了。
凌琅阁已经延续了许多年,历代的阁主,会吃一种药,功力暴增。
但有后遗症,身上会长出和鱼鳞一样的鳞片。
起初只有一点点,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覆盖住整个身体,人也就会死去了。
这个见不得光的怪人,刚刚握剑的手,她分明就见着了银光闪烁。
那不是软剑剑刃发出的光芒。
虽伤了对方,阿琅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将手中的长剑,朝前刺了半分。
“你到底受何人指使?若是银钱,我可以双倍给你,让你下面的人手停下缠斗。”
怪人看着她,突然脚下一动,而后一个快速的转身,避开,阿琅也不甘示弱,倾身过去,二人交手了几招后。
忽然,阿琅被击倒,随后被怪人踩住了握剑的手掌。
“你真以为能够击杀我?”
他的脚尖轻轻的一个旋转,拧着阿琅的皮肉旋转。
听着他牙齿缝里流露出来的痛意,
“还想杀我?你这府里统共也没几个能打的,只等着一一被击杀,去地下陪你的父母吧。”
他脚下一个用力,阿琅手中握着的长剑脱离,随后又是一脚,重击在阿琅的腹部,阿琅涌出一口血。
他提起阿琅的后襟,又对着刚刚吐血的阿琅当胸捅去一拳,喘息的他,脸上也都是血,一双目光灼灼发亮,像匹饥饿的狼。
“郡主!”
被抱着靠坐在栏杆上的青柠,撑着要站起来,红着眼,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被拎着的阿琅。
小姑娘牙一咬,已迸出两行泪来。
阿琅用手摸了把嘴边的血,看向边上的怪人,冷笑,
“你这样鬼鬼祟祟,连个真面目都没有的人,真是可笑至极,今日你杀了我……”
“就不怕来日被人寻仇?”
那人抓起阿琅头发,咬齿得咯吱声就在阿琅耳边回响。
阿琅身体虽保持不动,但她思想却是顺畅的。
她必须活着,至少眼下她还得活着。
这个人,要得是她的命,说拿东西和他还是很用心的。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蓦然一声轻喝,一掌击向男人,另一只手举剑弹起。
那人完全没料到到了这个地步,阿琅竟然有诈,立刻举剑回击,剑从阿琅的肩头穿了过去,一时间鲜血喷溅。
只是,同时胸前也被剑入了三寸。
“郡主。”青柠声音在发抖,恨不能帮着阿琅挡这么一下。
阿琅快速的抽出长剑,趁着对方愣神的空隙,捏着肩头的那剑伸,一个纵身后退。
直接就从院墙上纵身跃出,向着街面的方向冲去。
这个时辰,正是五城兵马司士兵巡街的时候。
那人紧跟在阿琅的身后,手指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看着阿琅受伤后,依然轻盈灵活地在这些院墙间翻转跳跃,莫名的感觉到一股烦躁。
面前的女子,她冷静、她沉着、她无畏、她强大。
明明她已经受伤,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将人收服才行。
阿琅一直朝前,那人跟着阿琅朝前。
阿琅跑起来时,腿尽量抬高,那样,那人手中的暗箭就没办法射到她的小腿上。
然而逃终究快不过追,那人轻功一点也不逊色,阿琅不敢有半点的停留。
留下就是个死字。
她飞快地奔跑在京都高大的院墙上,向着更加复杂的地方而去。
只有这样,她才能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摆脱对方的追击。
街上静悄悄的,仿佛整个京都城都陷入到沉睡中,哪怕是电闪雷鸣也吵不醒这些沉睡中的人。
至于那本该巡街的五城兵马司士兵,更是不见踪影。
阿琅知道,这很不对!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琅一颗心往下沉。
今夜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阿琅遇袭之前,萧珩正对着一副地形图出神。
这图,是当年皇帝和靖安侯被围的地方。
图上,皇帝已经标注了许多的红点,这都是当初皇帝身边人手的战斗分布图。
那朝靖安侯射暗箭的地方,当时根本就不曾站人。
不过是些后宅女眷,哪里知道这些?
要知道,就不会每年都被骗了大包的银钱。
这幅图,已经被萧珩研究了不知多少遍,也反复与陛下核对过。
可依然看不出到底是哪里射来的暗箭。
萧珩又看了会,外头有梆子声传来,这个梆子声短短长长,和平时的根本不一样。
他立刻将那图给折叠放好,微闭一下眼,屏住呼吸,打开书房的门。
“阿琅……”
那是他让人特意做给阿琅的信号。
萧珩的唇紧紧地抿着,快步走到院子里,甲一等几个人也都听到信号声,早就窜了过来,站在他的身侧。
“快,今日雅和郡主是在靖安侯府休息,派人赶紧去同知明老大人,还有裕王府……”
萧珩当及行动,来不及做其他的准备,带着人就往门外冲去。
马鞭抽得啪啪响,快些到靖安侯府那边才好。
路程一半,马儿忽然暴躁不安,前蹄扬起高高的,嘶鸣,再不肯上前一步。
街面上,安静的连空气都凝滞了。
甲一等几个,早就已经护卫在萧珩的身侧,紧握手中的武器。
萧珩紧咬牙关,示意甲一等几个拦住,他再次扬起马鞭,只是这次,一直乖巧的马儿,竟然不肯迈步。
他不由得想起,若是情况不够危机,阿琅根本不会扔出那信号。
一道白影,穿过黑夜,如同魅影一般杀向了坐立在马上的萧珩。
那赫然就和击杀阿琅的那个怪人一模一样。
说一样,又不一样。
击杀阿琅的是一身黑披风,而这个是白披风,好像黑白双煞一样。
萧珩急着要走,挥手朝甲一道,
“你们先去!速度要快!”
围攻他的人有一半,围攻甲一他们的人手三三两两。
这个人布了这么大个局难道就是为了杀他?
用阿琅来引他出门,半路截杀他。
他一边和白煞对招,一边吩咐甲一,
“你带几个人去靖安侯府,看看郡主到底怎么了,防止到时候出乱子,让郡主当心点……”
白煞呵呵一声笑,“郡主已经没有救了,不要白费力气……”
萧珩沉气,吩咐甲一,“快去……”
白煞并没有让人上前阻拦甲一,反而给他开了一条路,让他带着两个侍卫远走……双目精光爆起,飞身扑向萧珩。
萧珩有三只眼一样,躲避开他的攻击,同时抽了长剑半点停顿都没有,以看死人的目光,看向白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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