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疼
江聿谨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叹息道:“近几日江某朝中的好友纷纷打趣说,江某定是被某只艳鬼缠上了,因为不能让其满意,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其咬伤了仕途所需的右手。”
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上染素汐惊惑的水眸,笑道:“哎……姑娘你说,江某该如何解释才好啊。”
染素汐赧然道:“这一次,小女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咬到您的手。”
江聿谨不打算纠结原因,用眸光点了点她手边的药膏道:“那姑娘愿意负责,帮江某上药吗?”
染素汐帕子净完手,才跪坐好,小心翼翼地帮他抹药。
心绪复杂。
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他的手。
骨节修长,骨肉匀称,毫无瑕疵。
可现在,手背上的齿痕还没消退,虎口处又增了一道新的牙印。
羽睫颤颤,“二爷,对不起。”
是她任性了。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逆来顺受了十六载,怎么突然就学会任性了。
或许是因为她日日都提心吊胆,终于忍不住崩溃了。也或许是面对温润如玉的二爷,她不自觉地放下了伪装和防备。
“别哭了,江某不疼。”
“我疼。”
“……”
她捂着小腹道:“二爷,我当时好疼……”
浑身都绷得紧紧的。
江聿谨的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僵硬,默了默,他用指关节刮下她眼角的泪珠,道:“我知道。
……
隔日,风和日丽。
染素汐换上一袭水青色抹胸束罗裙,粉黛略施,清丽妩媚。
她才走到府门口,便撞上了同样要出府的江韶。
脖子几乎被掐断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她本能地后退一步。
一步似乎不够安全。
她又缩着肩膀,退了两步,三步……
“再退,你就回芙蓉榭了。”
“见过三公子。”
江韶低哼:“人家的礼都是在见面的第一时间行,哪里像你,香都烧到三分之一了,才懒洋洋地屈膝?”
江韶虽然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但是语气颇为平和,难道是为险些掐死她的事情理亏?
染素汐暗暗哂笑。
江韶要是懂得反省了,母猪都能上树生崽了。
“垂着脑袋做什么?我是地上的蚂蚁吗,抬起头来。”
避无可避,染素汐抿了抿唇,迎上他打量的目光。
说是打量是因为,她抬头的一刹那,江韶就对她的脖子一顿看。
看得染素汐又开始喉咙发颤。
少女的脖颈儿纤细白嫩,别说是掐痕,就连一个痦子都没有。
江韶突然心情大好,“小瘦马,你的身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恢复的速度这么快?”
染素汐汗毛倒竖,捂着脖子又退了一步:“小女是敷粉了。”
“别想诓我。我吃过的粉比你见过的都多,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你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抹。”
“小瘦马,这次你又是靠着什么逃出生天的?”
“是殿下宅心仁厚。”
“嘁,就算你推倒晚枝是不小心,但是你没有保住我兄长唯一的骨血,便已是大罪。”
他凤眼半弯,却是寒意冽冽,“说吧,祖母到底让你做什么?”
染素汐的水眸中浮现出一丝惊慌,“小女听不懂三公子您在说什么。”
不说是吧……
江韶看了眼门外的马车,“你要去哪儿?”
“小女要去南平王府给南平王和薛二姑娘赔罪。”
“写帖子了吗?”
“昨天写了。”
“收到回帖了吗?”
“……没。”
“那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见到南平王和晚枝?”江韶双手环胸,笑道,“罢了,我陪你去吧。”
染素汐瞬间变了脸色:“不劳三公子。”
江韶不理会她的拒绝,不由分说就钻进了马车,掀帘道:“快来。”
……
江韶原以为,染素汐同他共乘一车一定会如坐针毡。
没想到,她竟然睡着了!
而且睡得颇为香沉,甚至隐约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江韶浓眉微动,俯身过去,“喂,小瘦马,你吵死了。”
没有回应。
江韶抽出腰间的折扇,用扇柄戳了戳她的脸。
染素汐依旧不动,鞋子中的脚趾默默地攥起。
蓦地,男人的鼻息喷薄在侧脸:“我咬你咯。”
染素汐腾地一跳,发髻撞到了车顶,闷哼一声,跌回了座位上。
江韶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小瘦马,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呢,怎么连装睡这么笨的法子也能想的出来?”
而后敛去笑意,吩咐:“白芨,停车。”
染素汐扯了笑容:“三公子,此处离南平王府不远了,小女可以步行而去。”
她说完,不等江韶反应,就迅速从车橼上跳了下去。
脚才落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猛地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染素汐浑身一僵,垂头看去,愣住。
这时,一个酒糟鼻的汉子骂骂咧咧地跑来:“死婊字你还敢跑?这回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扒你一层皮!”
汉子看到染素汐的刹那,他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哪里来的仙女儿,这般怜人?”
白芨扬鞭喊道:“大胆!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一瞧,宣平侯府的主子也是你可以调戏的?”
汉子这才瞧见了马车上挂的“江”字铜牌,忙跪地道:“贱民眼拙,贵人饶命!”
白芨瞧见染素汐的脚仍旧被人抱着,泥泞的巴掌印染脏了她的衣裙,当即皱眉:“放肆,还不快快松开!”
伸手就要将那人掰开。
染素汐却拦住了他的动作。
白芨疑惑:“姑娘?”
染素汐看向跪地的汉子,问:“我且问你,这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是贱民的娘子。”
“明媒正娶来的?”
汉子眼神飘忽不定,“当然。”
“说谎。”染素汐冷声道,“你们若是夫妻,为何你的衣裳干净整洁,而她却满是赃物和布丁?难不成,是你虐待自己的糟糠之妻?”
“贱民没有!贱民的婆娘本身就是个痴傻的,她成日里钻猪圈、牛棚,所以才会脏成这样。”
“若她真的是痴傻之人,你何须威胁她不许逃跑?”
汉子当即面目涨红:“贱民……贱民是……”
染素汐放柔了些声音:“你也不必紧张,我不是什么判官,也没有要仗势欺人。”
她抽出腰间荷包,掂了掂,又对着白芨勾了勾手。
白芨看了眼车内的江韶,把自己的银袋子递了过去。
染素汐将塞得满当当的一袋银锭往汉子的身前一丢,道:“见到,就是有缘。有缘,就要随缘。不知道这些银子,可够你帮小女了却这个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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