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豁然起身,“什、什么?为什么?是谁?谁要害他?”
算命的抿了口茶,紧闭着的眼睛,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得飞快。
“是谁……夫人就别问了,能救下人就行。何必再添家仇呢?”算命的劝道。
张氏噗通坐了回去,“她……她答应我了啊!她怎么能骗我?”
“今日黄昏,小梨园有一场戏。戏是好戏,只可惜,染了血光。”算命的说完,也喝完了茶,起身要告辞。
张氏怎么能让人空手离开。
她叫下人打包了一只烧鹅,以及二十两银子,叫他带走。
算命的只拿走了烧鹅,银子却一文不要。
“这是真神仙啊!”连送钱的嬷嬷,回来都感慨道。
张氏看着送不出去的钱,心中愈发忐忑。
“不行,备车!”张氏道。
“夫人,晚些时候吧!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嬷嬷劝道。
张氏心神不宁,“就说我回娘家,看望母亲了。”
“万一叫老爷知道……”嬷嬷劝说。
张氏按下心中焦灼,派了心腹嬷嬷去通知小倌儿,叫他今日下午千万别去小梨园,就呆在别院里等她。
可嬷嬷出门以后,就再也没回来。
也不知她究竟通知到了没有?
好容易捱到黄昏,阮斌被人叫走喝酒。
他前脚走,张氏后脚就出了门。
她催得车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越急越出乱子……张氏的马车,冷不丁地撞上了挑担卖小玩意儿的货郎。
他担子里的小玩意儿撒了一地。
货郎抓住车夫大哭。
围观的人瞬间就把马车的路给堵住了。
张氏心急如焚,她说赔银子,货郎却不肯,一定要把东西捡回来,摔坏的他才肯要银子。
张氏气得在车厢里破口大骂。
外头的围观百姓,却说货郎是个实在人,不肯讹钱,不是自己的,多也不肯要。
张氏气得头晕……只得派出所有的下人,就连马车上的心腹都派了下去,一起帮货郎捡东西。
最后只赔了五两银子。
张氏捂着气疼的心口,紧赶慢赶,赶到小梨园。
这时天色都黑了。
她叫来早已买通的掌柜,询问那小倌儿来了没。
“来了,他刚登台,就被几位客官叫到二楼雅间里去了。”
张氏脸色微变。
她提着裙摆往楼上跑。
最好的雅座儿正对面的雅间,房门紧闭。
张氏心乱得厉害,“踹开。”
她对嬷嬷吩咐。
嬷嬷有些犹豫,“妥不妥啊?”
“踹!有事儿我担着!”张氏捏着拳头。
嬷嬷闻言,啐了两口唾沫,猛地踹在那门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
只见一道黑影,从窗户跳了出去。
屋子里一股子血腥味儿。
面容清秀的小倌儿,倒在血泊之中。
“夫人!”
张氏眼前一黑,就往地上栽。
嬷嬷一把扶住她,“还有气,他看着夫人呢!”
张氏踉跄奔进屋里,抓住小倌儿的手,“给你送了信儿,让你别来别来,你怎么不听啊?”
她泪如雨下。
小倌儿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更白了,他咧嘴笑了,嘴里汩汩涌出血来。
鲜血在苍白的脸上,显得那么猩红刺目。
“谢谢姐姐……我没接到信儿。但我不后悔,姐姐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这辈子能认识姐姐,我值了……”
“那日被小姐堵在房间里,我就知道,我活不了了。我可以逃走,但我不想逃,我想带姐姐一起走……”
“对不起,是我没本事,我想攒够钱,不让姐姐跟我过苦日子……可我……我……”
张氏哭着摇头,“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给你请郎中……”
小倌儿摇摇头,“别救了。我不能耽误了姐姐的名声,挺好……能死在姐姐身边,我知足了。”
小倌儿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一沓子银票,塞给张氏。
“这是我……我所有的……是这些年,攒的……给姐姐……”
“对不起,不能带你走……你过好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小倌儿说完,微笑着,在了张氏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临死前,他把自己毕生的积蓄,全都给了张氏。
张氏崩溃大哭,婆子吓得赶紧关门……
“这,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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