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鬓边有一缕头发滑落。
秦云川伸手想帮她撩起。
阮宁像受了惊吓般,猛地躲开,防备看着他,“呃……不用不用。”
秦云川的手僵在半空。
阮宁已经迅速挪了位置,离他远些,低头继续记录,分析。
但她刚才防备的动作和眼神……就像烙铁一样,深深的烙印进了秦云川的心里,疼得钻心。
为什么啊?
秦云川只觉呼吸都会牵动心头的痛,“宁宁,今晚早点回崇瑶院,我们一起……”
“今晚不一定,”阮宁头也没抬,“今晚得观察三十七号试验体。”
秦云川呼吸一滞,“不能……放一放吗?你怀着孩子呢。”
阮宁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哦……孩子不会有事的。”
她不久之前还挂着客气疏离的笑容。
但刚刚那句话说完,她连笑容都没了。
秦云川心头发紧,他又说错什么了?
“王爷请出去吧,您在这儿,屋子都窄小了。”阮宁淡淡道。
秦云川闭了闭眼睛。
她刚刚说,试验已经失败三十六次的时候,还是充满朝气与活力。
好像任何的失败和挫折,都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
连他都暗暗钦佩她,“屡败屡战,永不气馁”的坚毅性情。
但这会儿,她却像是不耐烦极了。
秦云川离开药方所在的院子。
他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初春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从来都不怕冷,在极寒的西北都没觉得冷的他,此刻却觉得冷极了。
这晚,秦云川一直睡得不踏实。
他隐隐期待阮宁能回来……如果她回来,如果她开口问……
不论她问什么,他都要尽力跟她解释清楚。
但他又不敢放纵自己去期待……
因为有了期待,就有可能会失望。
从未如此纠结过的秦云川,迷迷糊糊地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阮宁与他决裂,她说,“此生永不复相见!”
秦云川猛地睁开眼睛,“不!宁宁!”
梦里太压抑了,他如同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一身冷汗,侧脸朝床榻里侧看去……
果然,空空荡荡,她没回来。
“王爷!王爷您在吗?”
门外突然传来他贴身小厮,焦急的声音。
秦云川下意识以为,阮宁逃走了。
他连鞋子都没穿,径直来到外间拉开门。
“元亨元宿卫受伤了!伤势很重,血流不止!”
秦云川懵了片刻,立即就要出门。
小厮拽住他,“王爷,鞋,穿鞋。”
小厮赶紧为他套上鞋。
元亨腰腹部受了刀伤。
刀刃锋利,伤口很长,从后腰一直划到了前头。
亏得是他硬气功练得不错,没把肚皮划穿。
但刀口太长,血流不止。
他自己的衣服,被染的鲜血淋漓,就连背他回来的元化,身上也都是血。
元亨平日里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此时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这是怎么回事?”秦云川心头一紧,“快叫……”
“王爷,听闻王妃有止血神药,求王妃救救元亨吧!”元化跪在地上,磕头哀求秦云川。
秦云川顿了顿,转脸对外头人道,“快传裴郎中!”
元化动作一僵,祈求的声音也哽住。
秦云川垂下眼眸道,“王妃止血之药,还未研究好。有一味药的毒性,尚未能去掉。”
“是……谢王爷解惑,卑职僭越了。”元化叩首道。
秦云川嗓子眼儿里又酸又涩。
他没说的是,阮宁如今正刻意疏离他,甚至连主院都不回了。
他即便叫人去请阮宁,她恐怕也不会来。
元亨元化,虽说是他的宿卫,他时常对他们严厉,乃至苛刻。
但他们更如同他的左右手。
元亨受伤,意识混沌。
元化,这跟他许多年,从未曾落泪的男儿,眼泪大颗大颗,无声地砸在地上。
元化两只手,紧紧的按住元亨的伤口,血却渗出他的指缝,将他的手背都染红了。
“王爷……元宿卫怎样了?”
裴郎中气喘吁吁地声音传来。
秦云川抬眼,却微微一愣。
因为跑在前头的,并非裴郎中,反倒是阮宁。
她手里提着一只药箱,脚步飞快,把裴郎中远远甩在后头。
“先让他吃下这个。”阮宁拿出一颗红色,如红豆大小的药丸,“这个叫保险子,止血神药。”
秦云川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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