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你还敢回来?!你既敢回来,今日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张氏气势汹汹而来。
阮宁还未有反应。
这位安静端坐,气质娴雅的荣嬷嬷,却已经豁然起身。
她左右手交叠平放在胸前,腰背笔直,下巴微抬,目光严厉而冷傲。
阮宁不由大为佩服,荣嬷嬷真不愧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
瞧瞧,这气质,这威容。
张氏到她面前,都不由矮上一头。
张氏冷不丁地瞧见这位面生的嬷嬷,也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慑于嬷嬷的气势,她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
“阮宁,你别跟我装蒜!上次你对我做了什么事?你出来,咱们说清楚!”
“放肆。”荣嬷嬷冷冷开口。
她声音不高,却威严得很。
张氏不由一怔,脸色难看,却不敢对着荣嬷嬷叫骂。
“你……你是什么人?”
“忠义侯夫人,见婆母、王妃,不行礼问安,张嘴闭嘴,直呼王妃大名,这便是你忠义侯府的规矩?还是你张家的规矩?张家老太太,就是这么教导子女的?”
张氏闻言,更是一惊。
这连自家老母亲,都被拉出来“遛遛”了?
“你到底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张氏问完。
她身边的嬷嬷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嬷嬷凑到张氏耳边,嘀咕了几声。
张氏将目光转向屋里的阮宁,“这是王妃送过来,伺候老夫人的?
“老夫人这边儿伺候的人够了。阮家内院,还轮不到你一个出嫁的女儿往家里塞人!
“你怎么带来的,还怎么给我带走!有我在的一日,你休想插手阮家内院的事儿!”
荣嬷嬷垂眸冷冷一笑。
许是她那嗤笑的样子,太过明显刺目。
张氏狠狠瞪她一眼,忍不住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荣嬷嬷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她,“阮张氏没有读过我大西朝律法吧?王妃未及笄便丧父丧母,由其祖母抚养至出嫁。
“依照律法·至孝篇,王妃出嫁以后,仍当在其祖母面前多尽孝道。为弥补其父母那份心意,理当将其身边下人,送至祖母身边尽孝。
“若是忠义侯、及不孝,王妃亦可老夫人接到王府尽孝。”
张氏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个衣着朴素的嬷嬷,竟然能搬出律法,堵她的嘴。
张氏用怨毒地目光,狠狠地剜了眼阮宁。
荣嬷嬷道,“从忠义侯夫人进老夫人的院子至今,已过去一刻有余。
“然夫人却没有对老夫人有一句问安之话,更不曾伺候跟前。其行径,与大西朝孝道不符。
“夫人见王妃不行礼,其行径,与尊卑不符。”
张氏嘴巴微张,惊讶地看着荣嬷嬷。
“你一个奴才,倒指手画脚数落起我来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今日、我今日非得教训你们不可!让你们看看,在阮家内院,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规矩?!”
张氏正要指挥她的嬷嬷上前。
荣嬷嬷不急不慢道,“我乃先祖皇贵妃宫中,司殿嬷嬷。离宫以前,专门负责纠正殿前礼数不端之行。
“离宫之后,奴婢前往皇陵,每日打扫皇陵,供奉香品供果。”
张氏一哆嗦,心里不由发憷。
张氏都怵了,她身边那些嬷嬷自然更怵。
张氏眼睛一转,忽然发难道,“快过年了,你是从陵地回来的,多不吉利!没得带回什么邪祟。”
坐在屋里的阮宁差点儿笑出声。
荣嬷嬷当然没放过这个朝张氏发难的机会。
她微微偏了偏脑袋,像是没听清一样,“阮夫人说什么?
“这话,您能当着皇上的面再说一遍吗?皇陵有什么邪祟?
“奴婢每日为皇陵洒扫进香,如今能来忠义侯府,是你忠义侯府莫大的福气!
“若非有燕王妃盛情请奴婢,奴婢焉能看得上一个小小的忠义侯府?”
荣嬷嬷脸上的不屑、倨傲,彰显的淋漓尽致。
当真是站惯了高位的人,才能表现出来的。
张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厥过去。
她抬手指着荣嬷嬷,想骂……但想清楚了皇陵是什么地方。
她又骂不出来。
骂皇帝的祖宗?她怕是不想活了。
“哼!”张氏跺了跺脚,气咻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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