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包干脆面早就过了期,也是小卖部老板有意让他“偷的”。
他脚下踩着双裂了口的黄皮老球鞋,裤子松垮破旧。
顶着油腻结成块的头发,眼屎都没擦净。
他一边吃着干脆面,一边抹去从鼻孔里流出来的鼻涕。
时不时的伸头朝村里看上一眼,笑容憨厚。
“苏家老三,大清早的搁这蹲啥呢。”有路过的村民拿他打趣道:“是不是下蛋了?”
中年男子傻笑着回应:“蹲,蹲个拖拉机去镇上。”
“去镇上找媳妇呀?”几个村民挤眉弄眼道:“也是,镇上的娘们一个比一个水灵。”
“那小蛮腰,大长腿,走起路来跟扭秧歌似的。”
“你要是找到媳妇了,可千万别忘记通知我们去喝喜酒。”
中年男子拼命点头道:“成啊。”
众人哄堂大笑,扛着农具交头接耳的离开。
七点半,村里的土路上响起了拖拉机声。
中年男子丢下早已吃完的方便面袋子,慌忙冲出去招手。
“哟,老三呐。”开着拖拉机的李长根一个急刹车,心有余悸道:“去镇上?”
“对。”中年男子搓着双手,跟个瘦猴一般爬进后面车厢,扯着嗓子喊道:“三岔路口那下。”
李长根站起身嘱咐道:“找个角落坐稳咯,土路难走。”
后面无人回应,也不见那疯子的身影。
李长根苦笑一声,发动拖拉机继续行驶。
坐在身旁简陋副驾驶的妻子王采莲埋怨道:“你眼瞎呀,看到苏老三还停车。他是个疯子,去了镇上要出了什么事,怎么跟苏家兄弟交代。”
“没事,老三也不是第一次去镇上。”李长根不以为意道:“而且他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又不是真疯。”
王采莲小口咬着饼干嘀咕道:“天天在村里到处游荡,大晚上对着星星月亮怪笑。木生叔死他一滴眼泪都没流,这要不是真疯,什么才是疯子。”
李长根张嘴示意妻子给他喂一块饼干,细嚼慢咽道:“真疯子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你看老三有吗?”
“他就是受了刺激,脑子时好时坏。”
“用村南老神婆的话说,这是丢了魂的迹象。”
李长根吃完饼干,又让王采莲喂了口水,腮帮鼓动道:“我和老三是小学同学,我们那一辈,他是最聪明的一个。”
“只可惜老三十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被木生叔送去了外地医馆救治。”
“恩,我算算啊,十岁离村,三十五岁那年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十年了吧,没见好转。”
李长根忍不住叹气道:“我们私下里问过木生叔,他说老三的命是保住了,却留下了精神错乱的病根。”
“当然,估计也是没多余的钱给他治了。”
“苏家不是大门大户,经不起这种折腾。”
李长根长吁短叹道:“所以说人活一辈子呀,就得图个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夫妻俩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中午十点,拖拉机开到镇上。
在三岔路口那,李长根熄火下车道:“老三,到嘞。”
正缩在车厢稻草堆里打瞌睡的中年男子听到呼喊,揉着睡眼惺忪的脸庞跳下车,木讷讷的朝人群聚集的街市走去。
“晚上要回去,六点之前在桥上等我。”李长根不放心的喊道。
苏老三咧嘴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他买了一块钱的包子,熟络的走去镇上车站,上了前往江夏市的长途客车。
下午两点,江夏市高铁站,苏老三又出现在前往京都的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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