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想过,这件事要放我身上,我会和灵溪一样的选择。
别和我扯家族利益,钱财权势。
不是每个人都像叶振兴那样迷了心智,不分对错。
“师傅,别着急,您一定可以报仇的。”我将药方叠好放进口袋,安慰道:“人在做天在看,老畜牲坏事做尽,老天不会放过他的。”
灵溪撑着下颚,目光投向大门外的天空,神色黯淡道:“天也有打盹的时候呢。”
“我等不及了,也不想等到天亮去收拾他。”
“苏宁,你不懂,不懂我这些年来的煎熬。”
“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我妈。”
“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因为我想让她安息。”
......
桃山村,后山,桃树林。
这片野生的桃树不知是哪年哪月逐渐冒起的,占满了整个山坡,大大小小的起码好几百棵。
清冷的月光下,某棵依靠岩石生长的桃树边,一位裹着破旧棉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打盹。
他双手插在袖笼里,蜷缩着身体,鼾声起伏,鼻涕长流。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青衫的年迈老者。
这老者面相清瘦,面如枯木。嘴唇薄凉,干涩灰白。
他右手握着一根青竹杆,左手拎着个黄皮葫芦,轻声自语道:“我以为你不会让他离开桃山村的,起码在他真凰命格未曾开启之前,你是不放心的。”
“我真没想到啊,你不但放他走了,还将他送到了灵溪身边。”
“小师弟,这份情我替掌教师兄谢过了。”
年迈老者低了低头,颇为感慨道:“真龙配真凰,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下气运分九斗,昆仑独占四斗。”
“不说千年兴旺,好歹也能撑个七八百年。”
“如此一来,我等身为昆仑弟子,颜面有光,自是无惧去见昆仑历任先辈。”
年迈老者说到兴处,打开黄皮葫芦狠狠灌了一口,酒香四溢道:“你不是最贪酒了?来,喝一口。”
打盹中的中年男子毫无反应,不理不睬。
年迈老者举起右手,以青竹杆敲打中年男子道:“怎么?离开昆仑后连我这个二师兄都不认了?”
“戒了。”鼻涕长流的中年男子睡眼惺忪的回了句。
他伸手抹了把脸,抹掉鼻涕,仍旧半死不活的斜靠在桃树上道:“她死了,我就戒了。”
“当年要不是我醉酒误事,她不会死。”
“我答应过她,这辈子都不喝酒了。”
“一滴都不会沾。”
年迈老者收起青竹竿叹气道:“那件事怪不了你,真要追究责任,我这个二师兄也难辞其咎。”
“星阑,小师妹若还活着,她绝对不愿看到你疯疯癫癫行尸走肉般的因她而一蹶不振。”
老者姓杜,名奇瑞。
中年男子姓苏,名星阑。
天降奇瑞,夜有星阑。
京都的扎纸店很少,且大多聚集在郊区老街。
用铁山的话说,时代在进步,科学在发展,这些附有迷信思想的东西越来越被社会排斥。
年轻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手艺人年事已高,有心无力。
别说寻找符合条件的接班人了,就是掏钱去请人来学,人都不一定会答应。
毕竟这年头哪怕是去工地搬砖,挣的钱都比扎纸一行来的轻松。
我和铁山过来的时候是早上九点,老街这边显得极为冷清。
铁山指着一家“丧事一条龙”的店铺跟我说道:“喏,这家店我昨天看过,承办丧事,应有尽有,包括你所说的纸人之类。”
“进去瞧瞧。”我率先走进店里。
要说这家店的面积还真不小,足有七八十个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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