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被挤得水泄不通,苏辛夷无法得知里面发生的具体事宜。
人群中,她看到了卫无渊和一位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白胡子老人家站在人群外。
老人家满脸不耐,似乎对里面的事情并无兴趣,正和卫无渊说着什么。
似对她的目光有所感,卫无渊朝着她看过来,目光越过人群,悠远得如同隔了千山万水,不尽的言语似都在这一眼中。
苏辛夷:“……”
什么意思?是有什么暗示吗?
她努力地挑挑眉毛,用表情做出疑问。
卫无渊:“……”跟一个傻子用眼神谈情说爱,那个人只是个更大的傻子。
于是,他不理她了,继续回答和身边的老人说话。
苏辛夷:“……”
“辛夷,你怎么还在这儿,老夫人那边正等着你。”
卫浅溪从苹斋那边走了过来,她脸上依然是八风不动的淡然表情,自有一家主母风范。
看到她出现,苏辛夷的心便安定了一半。
待她走过来时,卫浅溪小声地说了句:“你一口咬定你一直在自己的院子便可,其他的不用多说。”
苏辛夷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朝着苹斋那边去了。
此时苹斋的气氛很微妙,很多女眷还在这里,但大家都没说话。
当苏辛夷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她的身上,各种各样的神情。
尹丹晴做为今天客人当中,身份最尊贵的,竟是与老太君位置齐平地坐在上首。
她一进来,便以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她。
须臾,她移开目光,看向老太君:“老夫人,到底是您府上的人,还是由您来问吧。”
老太君也没再让,直接开口,模糊道:“辛夷,今天晚上你可有出院门?”
苏辛夷站在人群中央,面对着各色的眼神,坦然自在:“辛夷一直记着姨姥姥的话,今天自太阳下山,一直在自己的院中。”
这时陆语坐在刘氏身边,脸色微妙的扭曲了一下。
苏辛夷看了,对她温柔地弯起了嘴角,她全身突然一僵,移开了目光。
刘氏这时却不知女儿心中的恐惧,在一旁落井下石道:“你说没出门便没出门?人家世子可是亲口说了,是你把他勾引到院子里,想要……”
她故意不把话说完,只是看了四周宾客女眷一眼,未竞的言语引起人无限遐想,众人看苏辛夷的目光同时也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苏辛夷却不见半点恼怒或心虚,她只是朝陆语笑了一下:“语姐姐,你未出阁时,我们情同亲姐妹,你是知道的,妹妹一向不撒谎,对吧?”
软哝的江南口音,配着温软清丽的容颜,再加上委屈的眼神,让人望之心软,甚至能激起女子的共鸣,毕竟东洋是什么样的人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面对着这样一张脸,还用特意去勾引他吗?
他不去占人便宜,那都是天上下红雨。
“苏辛夷,你好不要脸,你……”
“三夫人,本王妃是让老夫人问话,你在这瞎叫唤什么?”尹丹晴脸色一沉打断了刘氏。
她倒不是向着苏辛夷,只是刘氏的行为,明显没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刘氏被她一斥,立马心虚了下来:“王妃,我并非是……”
陆语这时突然开口:“辛夷妹妹确实不会撒谎,母亲你不要冤枉了好人。”
刘氏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儿,陆语却不看她,只是低着头说完了这句话。
她的手以衣袖中紧紧地搅着一块布料,肩膀在些微的颤抖。
她也想一口咬死苏辛夷,可是今天晚上,她已被苏辛夷吓破了胆。
每当看到苏辛夷那温软可爱的笑容,她想到的就是那张脸配着一脸的麻子,对她露出的笑容。
仙女与恶鬼的融合,比单纯的一只鬼还要可怕。
刘氏被自己的女儿打了脸,终于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气得狠狠地掐了陆语一下。
陆语不耐地甩开了她的手,心中一片凄哀。
丈夫对她半点感情没有,母亲只想从她这里捞好处,现在唯有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最大的保障。
只要她生下儿子,那就是东齐王府的继承人,就算是尹丹晴也不敢将她如何了。
可是,又有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爱护有加呢。
苏辛夷说可以帮她——
她抬眼看了苏辛夷一眼,发现对方正冲她笑,莫名的心中一惶,避开了她的视线。
“王妃,辛夷这孩子老身最了解不过,她说没离开,应该就是没有离开,你看这是不是有何误会?”
尹丹晴看着老太君,眼神咄咄逼人:“老夫人这意思是我们家世子撒谎了咯?”
老太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突然看向同样刚刚进厅的,脸色苍白的尹丹月,目光狠狠地皱起。
“今天晚上光齐到底喝了多少?平时让你多关心关心他,他这般不知节制,你这妻子是怎么当的?”
她无法回答尹丹晴的话,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妹妹的身上。
因为,这件事刚巧与尹丹月有着莫大的关系。
苏辛夷有些惊讶,刚才她只是在外面听到了东齐王怒吼的一嗓子,但具体发生什么事了,还真不太清楚。
卫浅溪就站在她身侧,小声道:“陆光齐打了世子,打得不轻。”
苏辛夷:“?”
卫浅溪又补了一句:“为了正院的一个小丫鬟。”
苏辛夷:“!”
卫浅溪说话的时候,神情一直淡淡的,事不关己。
但苏辛夷清楚,既然桃花拖着东洋时被她看到了,这定然就是她的手笔了。
她同样事不关己地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原来如此。”
此时尹丹月被老太君质问得脸色苍白惶然,她本想是设计卫浅溪为救苏辛夷而开罪东洋。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卫浅溪得罪了东齐王,依东齐王护子的程度,端靖侯府定然不会放过她。
她这刚刚掌过的权,恐怕又要被回去。
而且依现在端靖侯府巴结东齐王的程度,恐怕还不止这样。
卫浅溪是嫡长媳,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代表了陆光仪。
到那时,端靖侯府就得端量端量,是继续扶持着这个不成器,又被东齐王记恨上的嫡长子,还是考虑自己那比较省心的次子。
本来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她置身事外,由梅春去施行,就算失败了,让别人知道东洋是被故意引去的,那也是梅春的事。
她就算是攀咬她,她一个下人,别人自然也不会相信她。
总之,这件事与她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可谁曾想——
她不由看向卫浅溪,后者淡然如风的站在那里,似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朝她看来,露出一抹淡笑。
那一抹笑,在她眼底不断扩大,变成了一副疯狂得意大笑的模样。
她死死地咬着牙关,她不甘心。
这一定是卫浅溪和苏辛夷坑瀣一气,联手算计她。
“祖母,世子刚才亲口承认,他是去了表妹那里,还看到了表妹,但被表妹院中的猫攻击,脸上的猫爪便是证据。表妹既然说她从未离开院子,那可有何证据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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