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浅溪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她的性格甚至算得上内敛。
能让她说这句话,已经说明她在生气了。
苏辛夷动作顿住,神情怔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卫浅溪以为她心中委屈,走到床边,坐下来,轻轻拍了拍她。
“这座宅子里,对于外人而言,除了委屈与不公,再无其他。”
她神情淡淡,眼中却充满了讥诮:“曾经我天真的以为,这些委屈都是为自家人的付出,并没有什么,可事实教会我,有委屈,不要忍着,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还回去。”
“她们想算计你,想从你身上刮去每一分价值,那么,你便让他们付出更多的代价。”
她缓缓地握住了苏辛夷半举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放哪儿的手:“所以,我不会让你再去受这样的委屈。”
苏辛夷的内心是动容的。
她对卫浅溪的好,最开始只是取决于她是原书女主,与她交好,她就算得不到好处,也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而她这个原身对卫浅溪做过什么?
栽赃陷害,下毒害命,各种不入流的肮脏手段都曾用过。
即使她穿过来,极尽所能地去改变,但曾经做过的事,也无法抹去。
卫浅溪愿意原谅她,她已经是感激不尽,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当设身处地站在与她相同的环境中,她才真正明白,书中她一步步走出这座宅院,付出了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保护她呢?
“表嫂,我们谁都不要受委屈,谁也别想让我们受委屈,我们就做彼此的依靠,一起光明正大地离开这座宅子。”
她反手握住卫浅溪的手,眼圈红红如同发誓一般说道。
卫浅溪闻言,眼圈亦红了。
自从嫁入这座宅子,她始终孤零零的一个人,哥哥再心疼她,手也伸不进这里,她更不想让哥哥为自己担心。
不管遇到何事,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陆光仪夜不归宿,带着女人的脂粉香回家,她不知向谁倾诉苦闷。
婆婆总是三五不时地从她这里收刮嫁妆,她不知道向谁去抱怨。
她虽名为掌管内务,但整人家族的人都在怪她小气苛刻,这种委屈,她更不知道向谁去诉说。
她曾经有多厌恶苏辛夷,只有她自己清楚。
甚至不止一次想要让哥哥放手做,直接让她消失。
她也曾经怀疑过她,是不是又打着害人的主意,处处防着她。
可防着防着,却发现,她们竟是有着相似地命运。
在这宅子中,她们都不过是陌生人——
苏辛夷眼圈微红,渐渐的,眼中充满了羞涩:“表嫂……其实……陆语和东洋的事,是我故意的,所以阴差阳错,躲过了张氏的算计。所以……”
她越说越不好意思:“所以,我也没觉得我多委屈。”
卫浅溪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
两人顿时笑成了一团,似乎从这一刻开始,苏辛夷才发现自己真正地走入了卫浅溪的内心。
两人笑够了。
卫浅溪拉着苏辛夷的手,轻声道:“这次是阴差阳错,若不是你早有打算,后果不堪设想,以后做事万要小心,知道了吗?”
苏辛夷点头。
卫浅溪又道:“还有,以后要注意躲着东洋,若是她发现你是……到时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事端。”
苏辛夷再次点头。
然后,两人陷入了一会儿沉默。
过了一会儿,卫浅溪坐了起来。
“三日后,‘百丝坊’将要推出由你画的底画,我亲自着手绣的‘秋韵’,这是以你的想法,应季推出的我们第一个绣品,到时我们找个机会去看看吧。”
苏辛夷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听说‘夏映荷’也是三日后出货,唉,明明那是表嫂你的心血,却让尹丹月白白捡了便宜。”
卫浅溪这时却清冷地笑了一声:“这世上,有些便宜却不是想占就能占的。”
她浅淡的笑容里闪过闪过一抹锐色。
很明显,她对尹丹月的态度,与之前的可无可不无已经不太一样了。
原书中,直到她被尹丹月狠狠地踩在脚下时,才明白,这个平时看似不争不抢的妯娌有多狠。
而这一次,因为苏辛夷的意外到来,让尹丹月的行动提前了许多。
也让她提前看清了这个妯娌笑容下的真面目。
苏辛夷没问她具体要做什么,卫浅溪若要用起心机和手段来,只会比尹丹月更加高杆与隐秘。
两人开始商量‘百丝坊’推出新绣品那天,还需要做些什么。
苏辛夷虽然没有什么经商的头脑,但她到底是来自千年之后,更加文明的异世界。
各种营销手段,以及商业活动,没自己做过,却看过不少。
她提议推出新产品的当天,可以请一些歌女,舞姬,甚至一些青楼花魁前来试穿衣服,佩戴饰品,然后摆一高台,让她们来回走动,或者跳舞展示商品。
“这样,既可以吸引更多人的眼球,同时又可以把产品更加立体鲜明,多方面的展示在大家面前。”
苏辛夷盘腿坐在床上,故意露出奸商般的微笑:“最重要的是,这些女子一般容貌身段儿都不会差,衣服和饰品戴在她们身上,定然会效果加倍,女子皆有爱美之心,当看到有人穿上这些衣服,戴上这些饰品,如此美丽时,自然而然地也会心生喜爱。”
卫浅溪惊喜又意外地看着她:“辛夷,之前开饮品铺子的时候,我便觉得你很有商业眼光,现在看来,你不目有这方面的眼光,甚至经营手段也是十分了得。”
苏辛夷不太好意思:“呃……这不是我想的啦,是我在家乡的时候,从别人家的铺子看来的。”
严格说来,她没撒谎,就是现学现卖的。
卫浅溪像大姐姐一般拍拍她的头:“你本来就很聪明,不用妄自菲薄,连我哥哥也曾夸你头脑灵活,聪明可爱。”
苏辛夷差点喷了:“卫大人夸我?”
想象了一下,卫无渊夸她“聪明可爱”时的样子,她晃晃脑袋没敢往下想。
因为一想,大厘子爽脆感觉便回来找她。
卫浅溪看着她不知不觉红了的耳尖儿,不由一笑:“是啊,这可是我听哥哥第一次如此夸一个姑娘家呢。”
事实上,卫无渊说的是:“她很聪明,但聪明得又很明显,总是把想法挂在脸上,让人一眼看透,总感觉……和以前的她不太一样。”
苏辛夷只感觉脸上一阵发热,头顶突然冒起了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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