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进入的江蓠卿确认周围没有人,这才拿出手机。
而在江蓠卿看不见的背后。
朦胧的雾气在树枝间缭绕徘徊,一阵阴风吹过,树枝舞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清幽的月光下。
树枝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竟然形成了一个个黏连在一起的诡异人影。
宛如在注视着江蓠卿一般。
那些形状诡异的树木就像是忽然活过来一样,“沙沙”蠕动着瘦长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往江蓠卿身后探过去。
好香的味道,生鲜的生命。
与此同时,江蓠卿的手机上。
【您确定要邀请好友“祁南阳”进入落岭镇吗?】
当然要了。
昨天她才和祁南阳线下真实去了一趟呢。
【确定】
选择完之后,江蓠卿刚收起手机,忽然就感觉怀里一沉。
她下意识就捧住手里毛茸茸的东西,愣在了原地。
而她身后。
那些悄悄向江蓠卿伸过来的诡异树枝,也在这一刻宛如感到恐惧般轻轻一颤。
僵硬了片刻。
形状扭曲的树枝,最后在江蓠卿身后轻轻抖动了几下。
当女孩怀里的那只小羊抬起头时。
形状奇特的树枝就像是受惊的群鸟一样,哗啦啦退开一片,纷纷不甘心地缩回去。
小道两边的树影低垂着。
宛如被压低了身子的巨人耷拉着脑袋,蔫蔫地露出了哭丧似的难过表情。
它们想要靠近。
却又忌惮着江蓠卿身边的气息。
走在阴森的小道上。
江蓠卿本来还以为这里会发生什么,却发现只是安静的诡异。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未免有点太顺利了,顺利到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邀请了祁南阳的缘故。上次在卫生院里,祁南阳没有贸然对她下手,一方面是因为规则。
但另一方面……
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李延祥在现场。
能真正克制诡异的,只有诡异。
“祁南阳?”
江蓠卿试探性地轻轻喊了一声,把手里捧着的毛茸茸举起来,认真端详。
“嗯?”
被她抱起来的祁南阳收回看向她身后那些树枝的视线,抬起头用一双小黑豆似的,圆溜溜的清澈眼睛看着她。
像个玩偶一样!
这个样子的祁南阳有一身洁白如雪的羊毛,柔软而蓬松,如同被云朵包裹着一般。
它长着一双粉粉嫩嫩的小耳朵。
像是两片可爱的花瓣,不时地抖动一下。
鼻子小巧玲珑,总是湿漉漉的。就连圆滚滚的小身体,都像是玩偶一样趁手又迷你,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还香香软软的。
江蓠卿实在是忍不住满心喜爱。
她对这种毛茸茸的小玩偶没有抵抗力!
低头就把自己白净的脸颊,埋进柔软的毛里蹭蹭,如果有实体她一定买,实在是太可爱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小绵羊。
江蓠卿忍不住亲亲它柔软的小脸蛋,“宝宝,你是一块奶油芝士小蛋糕!”
“?!”
柔软的触感传来。
祁南阳这才回过神,瞬间羞恼地瞪过来,“你干什么呢?”
恶魂还留在红椿卫生院里。
他的人性部分和善魂,忽然出现在了这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种形象。
不过。
祁南阳感觉到,自己有充足的力量可以使用。
“言归正传,你是怎么空降的。”
发现小羊好像要炸毛了,江蓠卿赶紧停下来,用手抚摸着怀里毛茸茸的小绵羊玩偶,安抚着他。
“不知道,睁眼就在你怀里了。”
“我听见有声音问我就答应了,在这里的是我的人性和善魂。恶魂失去理智,现在正在红椿镇上找肉吃。”
祁南阳本来还想让江蓠卿停下。
但是被这样抚摸顺毛的感觉,就像是江蓠卿在摸他的头一样,他并不讨厌。
而且被江蓠卿抱在怀里……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己羊蹄搭着的位置,粉嫩的小耳朵害羞般地抖了抖。
随后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那我们先进去。”
江蓠卿抱着小羊进了落岭镇。
夜幕如厚重的墨帷一般笼罩着这里,狭窄蜿蜒的街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交错的小巷子和看不见尽头的道路。
像是踏进了无尽的迷宫,逐渐钝化人的方向感。
石板路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光,江蓠卿专注着警惕四周。
一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砖。
轻微的“咯吱”声传来,也在这一刻彻底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街道两旁的房屋破败不堪,木质的窗户腐朽变形。
此时此刻,却像是被看不见的手从里面推动一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
“吱呀吱呀……”
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旧窗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被缓缓地推开了。
枯瘦惨白的手扒拉在窗边。
一颗腐烂的中年男人的头,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他脸上的皮肤像是被强酸腐蚀过一样,坑坑洼洼,还流淌着令人作呕的脓液。
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
而他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咕噜咕噜转动着。
在江蓠卿感到不适的时候。
像是发现了什么,转动的眼球忽然定格在江蓠卿的身上!
腐烂的头颅扯起嘴角,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鲍黄色牙齿,他的牙缝间还残留着不知是什么的黑色残渣。
紧接着,刺耳的大嗓门嚷嚷起来。
“来客人喽——!”
“又有人来嘞——!嘿嘿,这妞看着老实本分,好生养。”
尖锐的声音打破落岭镇的死寂。
紧接着,周围的邻居们仿佛被这道声音唤醒一般。
“砰!”“砰!”“砰!”
一扇扇窗户接连被推开,一个个扭曲、贪婪、带着打量的头颅出现,有男有女,衡量物品似的指指点点。
街上像是瞬间活络热闹起来似的,窃窃私语的议论纷纷。
“是女娃儿……”
“我家大孙还没娶媳妇……”
江蓠卿怀里的祁南阳在瞬间就炸毛了,洁白的小羊身边凝聚着恐怖的低气压。
刮过去的阴风也变得更加狂躁。
呼啸着穿梭在这些房屋之间,强劲的气流吹得破旧的窗帘胡乱飞舞,窗户玻璃隐隐出现裂痕。
阴风化作锋利的风刃。
毫无征兆地划过那些探出窗户的头颅。
刹那间,黑色的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妇人率先被风刃削落,她探出来的头颅从窗边滚落下来,留下的半截脖子,鲜血如瀑般飞溅,洒在窗台上。
“滴答、滴答……”
黑色的血迹,顺着墙壁流淌而下,吓得楼下的邻居惊恐地拉着窗想要关上。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阴风过境,无一幸免。
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但他的声音瞬间被风声淹没。
在呼啸的风声里。
他的头颅滚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血花。
而最先开窗的他,趴在窗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无力地从窗口滑落出来,像一滩烂泥似的摔到地上。
溅了满地黑色的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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