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车去了落岭镇。
四周山峦环绕将小镇锁于山中,入口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破旧石子路。旁边有落灰生锈的路牌。
【落岭镇】
“看来就是这里面了,我们进去吧。”
江蓠卿走进那条路,周围是葱葱郁郁的树木拔地而起,将阳光完全遮蔽,清凉舒适。
“有点冷。”
祁南阳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微微皱眉。
江蓠卿有些诧异,“会吗?我感觉阴凉得刚好合适。”
祁南阳不说话了,江蓠卿收回目光观察起四周。
“不过这个位置,感觉不太好啊。”
“落岭镇在地势低洼处,凹陷下去的这块,就像是聚宝盆一样聚集阴气。四周环山,雨天有山体滑坡的风险。”
进了小镇,江蓠卿左右环顾。
“来次大雨,估计能把这儿活埋。”
“这山脚下的聚宝盆,就会被四周的塌方填满。而且又因为山林茂密,多数房屋朝向阴面,难以被阳光照射,室内的阴气就会变得更重。”
“加上我们这是南方,潮湿闷热的天气多。”
“最近,也是雨水多发的季节。”
江蓠卿这一番话说得让祁南阳忍不住青筋微凸,有些咬牙切齿道。
“你可别说了,这不是咒人出事吗?”
更何况他们刚来人家地盘。
话音刚落,祁南阳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下意识就拉住江蓠卿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的身后。
“两位,从哪儿来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浓重的乡村口音。
“我们是从红椿镇来的。”
祁南阳沉稳的平静声音回应,江蓠卿想从他身后探出头看。
但是祁南阳攥紧了她的手腕,还不忘侧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动。
不知道祁南阳看见了什么。
江蓠卿只好先乖乖在他身后站着,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
“哦,红椿镇啊……”
苍老的声音喃喃自语似的念叨着,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哗啦啦——”
隐约听到窗户被拉开的声音,江蓠卿下意识就抬头往某个方向看去。
某家的窗户开了一条缝。
厚重的深色窗帘被掀开一道痕迹,胡茬凌乱面色青黄的男人贼眉鼠眼,伸长脖子从窗户里弹出脑袋,发现江蓠卿在看他。
他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一口鲍黄色烂牙。
下一秒。
含糊不清的叽里咕噜说话声,伴随着方言脱口而出,他大嗓门地喊着。
“嘿嘿,楼下楼下,来客咯。”
“啊啊啊,这妞儿看来咯,听得懂啥子嘛?嘿嘿,她还算白,就是矮咯,不过胖,好生儿子。”
随着他的话语叽里呱啦地落下。
碎嘴的男人说着说着,更多的视线在一道道紧闭的窗户后面出现,各家各户的窗都被打开一条缝隙,探出一颗颗人头。
从暗中浮现的一道道窥探的视线。
有警惕、有敌意、也有对外来人的厌恶以及贪婪。
像针扎似的,落在了江蓠卿和祁南阳的身上。
这个镇子,真的不太对劲。
听见周围那碎嘴子的大嗓门,祁南阳面前那道苍老的声音,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
“你藏着那女娃儿,做撒子嘛……”
他说着,缓缓伸长脖子侧过来,向祁南阳的身后窥探。
一双浑浊的黄白色眼睛瞪出来。
祁南阳正想侧身阻挡,江蓠卿这次却拦住了他。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干涸的河床,深刻又沧桑。
老人的脸出现。
他的笑容似乎和善,可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干裂的嘴唇翘起的弧度,显得极为生硬。
在看见江蓠卿的那一刻。
浑浊的黄白色眼白遍布血丝,眼角的鱼尾纹如蛛网般密集。
有了更深的笑意。
“不错,看起来老实本分,好生娃,好伺候公婆。”
苍老的老人露出一口残缺不全、黄发黑的牙齿,笑了起来。
江蓠卿的外貌顶多算是清纯。
她不化妆也不太懂护肤,所幸平时宅在家里不出门。养的皮肤比较白,整体看上去干净。
江蓠卿用一根簪子盘着头发。
气质温婉大方,那一双眼睛姑且算得上好看,清澈坚定显得很有精神。
看着,的确是个本分的。
苍老的老人缓缓缩回脖子,态度罕见地好了许多。
“你们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找朱松凌。”祁南阳言简意赅。
“什么?”苍老的老人在这一瞬间,像是耳背没有听清楚一样。
“找朱、松、凌!”
江蓠卿在旁边一字一句,认真重复了一次。
老人的神情突然骤变。
那原本诡异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狰狞扭曲的面孔。
“没门!晦气东西!都滚!”
他厉声怒喝,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迸出。血丝瞬间布满其中,愤怒之色汹涌翻腾。
“晦气……”
苍老的老人捂着心脏的位置气喘吁吁。
就连开着窗偷看的村民们也神色惊慌,纷纷关上窗去,当作没听见。
实在是反常。
祁南阳对这个老东西没有好感,牵住江蓠卿的手就打算把人带走。
离开前,江蓠卿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镇。
祁南阳淡淡地问道:“现在要去哪里?”
“去山上吧。”
“你想去半山腰看看还留在上面住的人?我们不认识路,上去了手机大概率没信号,到时候可能会被困住。”
祁南阳解释起来。
江蓠卿弯眸,“没关系,我的手机是华为Mate 60 Pro,可以用卫星通话。哪怕没有网络信号,也可以正常拨打。”
祁南阳像是被噎了一下,无奈勾了勾嘴角。
“行,算你准备周全。”
两人往山上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祁南阳一直都在手机上谨慎地记着他们走过的路线。
“这里就是当年被埋的地方吧?”
江蓠卿拨开树丛,停了下来。被阻断的小路已经重新修缮,这里在以前似乎被清理过。
“是这里。”
祁南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在忙着什么。
在他旁边,还放着疑似被咬断的绳子。
“朱松凌。”
祁南阳一愣,在那张脸抬起来的时候,就认出了对方。
他们赶紧过去。
灰头土脸的朱松凌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一样,发现有人过来之后,他挣扎着站起来。
朱松凌的身形略显瘦削。
一件原本洁白的衬衫此刻已变得污浊不堪,沾满了斑驳的泥土。他的裤子也未能幸免,裤脚处满是泥渍。
半截手臂都是伤痕和淤青。
几缕凌乱的头发垂落在他的前额,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江蓠卿和祁南阳,他弯眸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你们好。”
“请问,你是朱松凌吗?”
“你们好。”
微笑着的青年好像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他微微歪头。
嘴角上扬的弧度,诡异得和小镇里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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