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冷静
“廣儿如何——”
皇后一出门就是这样一句，可入目的是站在门口的满面担忧的陆婉芸，和几步开外眉头紧锁的燕廣和云墨骁，便顿时知晓自己是着了道。
她哭笑不得，被几个‘孩子’这样戏弄一番后，那因着秦家旧事被再度提及的悲伤难过以及愧疚愤怒，也散去好些。
至少现在的皇后，是因为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的在乎和关心，而歇了独自躲避起来的念头。
“是你这个鬼机灵？”皇后将目光放到陆婉芸身上，颇有些无奈。她点了点陆婉芸的脑门儿，道：“就你点子多。”
陆婉芸没有躲闪，笑眯眯的受了。
她拉着皇后走到燕廣身边，道：“我与殿下、皇兄知晓夫人心中难过，可如今不是闭门不出躲着难受的时候。”
“夫人，眼见着咱们就要得偿所愿，您总该振作起来亲眼看着他如何后悔，亦或者痛骂。”陆婉芸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或者说，不是有莫名的力量，而是话语中所陈述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能让皇后摒弃脑中的杂念和痛苦愧疚。
“秦家大仇得报之日，您合该站在高处，看着他被万人指责唾弃。”陆婉芸拉着皇后的手，漂亮的一双眸子望入皇后眼中，“夫人，你若独自难过，且不说失了快意，便是皇兄与我们，也放心不下您的。”
皇后不语，只看着陆婉芸。
良久，她才弯了弯唇角，柔声道：“往日倒是没见着你这样会宽慰人，今日怎的如此会说话了？”
明显是打趣儿的话让陆婉芸轻哼着，但并未不悦或者恼怒。皇后这时候能开口说这些，就代表着她此时是冷静好些了。
“夫人惯会笑话我。”她嘟囔一句，松开皇后的手，将她轻轻地往燕廣身边推了推，“您还是去皇兄身边，打趣儿他去！”
这动作其实是失礼且逾矩的，但对于皇后而言，却是自家小辈对自己的亲近。她但笑不语，脸上满是纵容。
而陆婉芸也站在云墨骁的身侧，笑吟吟的瞧着母子两人。
她虽说因重活一世而对许多东西都看的淡了很多，但不代表着她就成了个没心肝的。皇后是真心待陆婉芸好，陆婉芸自个儿心中也明白。
投桃报李，她自然对皇后也会拿出真心。
固然皇后一开始待她好是看在云墨骁的面子上，看到了后来，就不单是如此了。陆婉芸心中和明 镜儿似的，也因此乐的在皇后跟前做个乖顺懂事的‘晚辈’。
“骁儿，秦家的事情，多谢你了。”皇后笑罢后看着云墨骁，她虽在宫中鲜少外出，但并非不知道这些事情，“兄长都与我说的清楚，此番能到如此地步，少不了你的遮掩和帮助。”
“夫人何必言谢？都是自家人，您的事便是我的事。”
云墨骁说的极为真诚，也全然发自内心。
这么长时间以来皇后对他和对陆婉芸的照拂，并非只是轻描淡写的敷衍，而是用心用力，但凡他们的要求，无一不应允。
云墨骁和陆婉芸离开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陆婉芸也因此在出了宫门后长久的伫立，凝望着这笔直悠长的大道。
“燕扬的人已经入宫了。”
云墨骁拉着她的手，见她神色就知晓其在想林菁的事情。
“这么快？”陆婉芸微微皱眉，侧眸看向身边的男人，“那燕扬是不是也已经入宫等着了？”
“极有可能。”
听罢这话，陆婉芸微微垂眸，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声，“走吧。”
再不走，指不定就会被人瞧见，从而引起怀疑。届时林菁兴许有八成的机会活着离开，最后也只剩下三成。
马车在宽阔寂寥的宫殿快速远去，不多时便没了踪迹。
而此时楚妃生前所居住的宫殿中已经藏了五六个人，他们或隐匿在房顶，活藏于室内，个个儿黑衣蒙面，手中握着兵刃，一动不动的在藏身之地蛰伏，只等着那传信之人的出现。
也正如云墨骁和陆婉芸所想的那样，燕扬也在其中。
只是他并未在黑衣人身侧，而是在一棵树后站着。那位置说隐蔽也谈不上，但若不仔细看也确实注意不到有这样一个人在这处。
天色越发阴沉黑暗，夜空中也无明月高悬，更无点点繁星，有的只是墨色绸缎，仿佛彻底遮蔽人的双眼。
‘当——’
宫中的更夫敲锣打鼓，彰显着子时已到。
燕扬也终于从靠着树干的姿态换做贴近树干，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遮蔽在树后。此后不过几个呼吸间，就见着一只修长的手将紧闭的宫门推开，随后一道提着灯笼的纤细的人影闪了进来。
宫殿的大门被其轻手轻脚的关上，而后便见着她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似乎在打量周五是否安全。
借助着微弱的灯笼烛光，燕扬将来人的面容看了个七八分清晰。
他对这女子有着浅薄的印象，沉吟思虑片刻后，便想起她到底是谁。
“殿下？殿下您在吗？”
如猫儿般的呼喊声响了起来，在这夜里显得有些渗人。
燕扬并未迟疑太久就从树后走出，看着女子，道：“是你给本皇子的人递的信？本皇子记得，你姓林？早年在刘妃手下做事？是刘妃宫中的......小医女？”
“是。”林菁应着，没有否认一句，“殿下，楚妃娘娘的死另有隐情，并非是后宫妃嫔争夺宠爱而遭了毒手！”
燕扬目光很沉，但并未开口。
“殿下，楚妃娘娘当年因一个舞姬失了圣宠，但奴婢却偶然从刘妃嘴里听见，说是楚妃娘娘触怒圣颜——”
“胡言乱语！”燕扬已经没了听下去的心思，抬手招来潜伏着的黑衣人，刀剑更是在几个呼吸间就架在了林菁的脖子上。
“五皇子殿下！奴婢知晓您因着奴婢早年虽在罪妃刘氏宫中，所以不肯信奴婢！但是当年刘妃害怕让奴婢谋害皇嗣的事情暴露而要处死奴婢之时，是楚妃娘娘救了奴婢一命！”
“这么多年过去，奴婢一直想告诉殿下这件事情，可奴婢胆小，迟迟不敢见您......”
林菁闭了闭眼，甚至将脖子往前送了送，任由刀剑将她的脖子划出血痕。
“奴婢多年以来心中有愧，今日能告知您昔日真相，也算报答楚妃娘娘当年救命之恩，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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