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5章 如懿传-高晞月153（二合一）
这边是生下皇帝登基后第一位皇子的大喜。而长春宫的皇后，却沉浸在失却亲子的痛苦与打击之中不能自拔，叫本就因生产而虚弱的身体愈发亏空，日复一日地病重下去。
四阿哥永珹出世后因着高晞月的说情，皇帝便许养在生母婉嫔身边，婉嫔欢喜得无语言表，一出月子就到承乾宫给高晞月磕头谢她的大恩。皇帝让婉嫔亲自抚养四阿哥，这是格外的恩宠与荣昭，落在外人眼中，便是婉嫔与四阿哥盛宠与荣耀的象征。
一时间婉嫔由默默无闻而至炙手可热，风头颇健。连皇帝亦在闲暇之余，除了逗留承乾宫中之外，往婉嫔的景阳宫亦渐渐去得多了，只是留宿的时候却不多。
金玉妍满月后便积极保养肌肤，努力争宠，因此皇帝去启祥宫的时日也不少。
苏绿筠与海兰愈发亲近起来，她向海兰抱怨，认为皇上因为四阿哥而疏忽了大阿哥和三阿哥。海兰便提议让纯妃带着两位皇子去看望四阿哥，正好婉嫔之前与她同住一宫，也不突兀。若是碰到了皇上，也可增进父子情谊。
苏绿筠觉得海兰的提议不错，可却有着自己的私心，称大阿哥读书辛苦，只带着三阿哥前去。
大阿哥自知自己不是纯妃亲生的，纯妃有自己亲生的皇子，不会一心一意待自己，而如今自己却只能依附纯妃，即便心里对纯妃的做法心有委屈与不满，也只能将一切都忍下来。
魏嬿婉跟着大阿哥有日子了，纯妃又喜她眉目清俊，看着柔婉可人，便专门拨了她去伺候永璜的茶水点心。这一日苏绿筠与海兰在庭中闲坐，苏兰绿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顺势将手上一串红玉赤金九环镯推到了她手腕上，亲热道:“妹妹一定要收下。若不是妹妹提醒本宫借二阿哥的事接回永璋，哪有如今本宫和永璋天伦的欢喜呀！快收下。”
海兰推辞道:“不，姐姐，您太客气了。”
两人看着魏嬿婉陪着永璜和永璋与几个奴才在廊下嬉闹着玩耍。却见皇帝正好过来，笑着道:“这钟粹宫就是热闹，朕听了就开心。”
苏绿筠与海兰忙迎上去，屈膝道:“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看着身前请安的众人，笑盈盈道:“好，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谢恩起身。
“海贵人也在啊？”皇帝的目光落在海兰身上。海兰笑盈盈望着皇帝，目中秋波流转:“皇上喜欢热闹，就不许臣妾也来羡慕一番热闹吗？”
苏绿筠亦笑道:“海贵人羡慕臣妾有孩子了，常来帮衬。皇上，若是海贵人也能有自己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皇帝的笑意中含着几分唏嘘:“朕何尝不是这么想呢！这子嗣繁盛，皇室才会兴旺啊！”看着永璋跟着永璜玩得起劲，他便道:“不过这热闹是好的。永璋如今也四岁了，该学会识字了，不要一味地贪玩，不然连带永璜也不好好读书了。”
听皇帝这句话分明是有几分不愉之情了，苏绿筠正要替儿子分辩几句，却见魏嬿婉盈盈施了一礼，恭敬道:“回皇上话，大阿哥为了增进兄弟之情，每日读书温课的时候，三阿哥也在一旁听着呢！大阿哥还教三阿哥识字，真是兄友弟恭。”皇帝笑道:“真的？三阿哥会认字了？”
永璜点头“嗯”了一声，牵着永璋的手晃了晃，指着钟粹宫正殿的匾额道:“三弟，你看，那中间是什么字啊？”
永璋好奇地仰起头来，看了一会儿，脆生生道:“粹。”
苏绿筠原当儿子一字不识，一颗心提得紧紧的，正暗怨永璜竟挑了那么难的字给儿子认，却不想匾额上“钟粹宫”三字，儿子却能认识粹字，不觉大松了一口气。
皇帝含笑，伸手抚一抚永璜的脑袋，“永璋都会识字了。永璜啊，你身为皇长子，能教幼弟读书，甚好。”
永璜忙作揖道:“皇阿玛明鉴，不是儿子用心，而是三弟资质聪颖，从前只是撷芳殿的嬷嬷乳母们太过宠爱了三弟，才会耽误了认字识物。如今儿臣只想多教教三弟，以尽大哥的责任。”苏绿筠十分欣慰，亦笑道:“永璜纯孝友爱，是诸位阿哥们的表率。”
皇帝大悦，带着两个儿子便往暖阁里去。他正要抬步，却见魏嬿婉一脸温柔恭顺地看着大阿哥，仿佛一朵欲绽未绽的小小迎春，不觉注目:“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呀？是伺候纯妃的？”
听到皇帝问话，魏嬿婉忙垂眸福礼道:“回皇上，奴婢是刚拨来钟粹宫的。蒙娘娘不弃，让奴婢侍奉大阿哥的茶水点心。”她的声音清澈如山间泉水，娓娓动人。
皇帝见她言语得宜，便道:“人倒是机灵的，用心伺候着大阿哥。”说罢，便带着两个阿哥入内了。
海兰看着魏嬿婉，眼里晦暗不明，却又很快收回目光。
见皇帝如此欢喜，苏绿筠不觉大松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皇天保佑。皇上居然夸三阿哥了。”海兰笑着宽慰道:“妹妹就说嘛，只要三阿哥养在亲额娘身边，那一定会好的。果然有姐姐和大阿哥调教着，三阿哥自然讨皇上喜欢了。”说着，她看了看守候在殿门外一身宫女装束却不失清艳容色的魏嬿婉，笑道:“纯妃姐姐，你应该要好好赏大阿哥身边的这个宫女。若不是她刚才说的话，皇上今儿还不会如此欢喜。”
苏绿筠一迭声笑道:“赏，自然是要赏的。可心，去把御膳房刚送来的糖蒸酥酪都赏了这个宫女，她叫……”
魏嬿婉乖巧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叫嬿婉。得娘娘尊口召唤，是奴婢的荣幸。”
苏绿筠愈加眉开眼笑:“可心，把糖蒸酥酪都赏了嬿婉吧。”
接过可心递来的点心，魏嬿婉笑得欢喜，只要纯妃能记住她，她再好好伺候大阿哥，日后定能成为大阿哥身边的大宫女，这日子便也就有了盼头。茉心边从炭盆里夹出烤好的栗子边道:“娘娘，您让人留意的那个在四执库当差的小宫女魏嬿婉，如今已经去了钟粹宫当差，被纯妃指到了大阿哥身边侍奉茶水点心。”
“哦，去了大阿哥身边也好。”高晞月吃着星璇剥好的栗子。
茉心疑惑道:“娘娘为何会关注一个小宫女。”
高晞月扔下手里的栗子，觉得有些口干，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漫不经心道:“无事，就是听说四执库有个小宫女与年轻时的乌拉那拉氏有些相似，好奇而已。”
星璇道:“那个魏嬿婉奴婢昨日从内务府回来时见过，若说她多像乌拉那拉氏倒也没有，就是眉宇间有两三分相似罢了。奴婢觉着魏嬿婉若论容貌的话，说一句眉目清俊、弱态含娇，姿容俊俏也不为过。她与年轻时候的乌拉那拉氏细细看来是有那么两三分相似、却比乌拉那拉氏多了几许绕指柔肠的温柔，其实不仔细看的话，便也不觉得她与乌拉那拉氏有多像。”
高晞月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她比乌拉那拉氏好看？”
星璇点点头，“昨日碰见她时，素净的一张清水面孔，脂粉不施，雅致得好比一朵小小的临风半开的栀子花似的。那一身翠绿衣袍、衣裳间一应绣花点缀俱无，更有身後青衫白棉相衬的婉约而美好。奴婢就是觉得她比乌拉那拉氏好看，应该说奴婢觉得她比乌拉那拉氏讨喜。”
茉心捂嘴一笑，打趣道:“娘娘，看来咱们的星璇对这个魏嬿婉颇有好感，夸着夸着都咬文嚼字起来了。都没听你这么文绉绉夸娘娘呢！”
高晞月佯装生气，“茉心说的对，本宫都不曾听你这般夸过本宫呢！”
星璇急道:“娘娘的美貌满宫皆知，奴婢怕自己笨嘴拙舌的，夸不出娘娘的美。”“本宫偏要你夸呢？”高晞月不依不饶。
星璇求助地看一眼茉心，见茉心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便知茉心正想看自己的笑话呢，哪里会帮自己。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正色道:“娘娘轻柔如薄雾轻云，美到让人不忍移目。顾盼生姿，明眸善睐，秀美的远山黛，莲瓣似的娇美面容。只道是容光潋滟，娇艳绝伦。明眸流转，娇靥如花。端得是嫣然一笑百媚横生。”
高晞月愣了一下，疑惑道:“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茉心道:“这是皇上夸娘娘的话呢！”
高晞月恍然，点了点星璇的额头，啐道:“好你个妮子，本宫让你夸一夸本宫，你却耍滑头，借用皇上说的话。”
星璇连连讨饶，“娘娘别生气，奴婢不是故意要耍滑头，而是皇上所言与奴婢所想的一样，奴婢也没有皇上的学问，只能借鉴一下皇上的话了。”
“这次饶了你，下次可不许再用皇上的话来打趣本宫了啊！”高晞月瞪了一眼星璇。
星璇作怪道:“多谢娘娘宽宏大量。”
主仆三人笑作一团。片刻，茉心疑惑道:“既然娘娘对这个魏嬿婉如此关注，为何不将她要到咱们宫里来伺候？”
高晞月意味深长道:“要自然是会要的，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她还欠些火候。”
这次换茉心疑惑了，“奴婢不明白。”
高晞月笑了笑，“等着看就是了，想来也用不了多久你便能明白了。”
星璇问道:“娘娘日后若是要她到咱们宫里来，准备如何安置她？”
“她既聪慧又有一颗积极向上的进取心，就这么埋没了，也是可惜了。”高晞月道。茉心一惊，“娘娘是想将她引荐给皇上？”
“那要看她自己了。”高晞月把玩着护甲，不疾不徐道:“在本宫看来那个凌云彻配不上她，可感情之事最不好说，若她一心想和凌云彻在一起，本宫也不会做什么，看在她合本宫的眼缘份上，本宫可以让她在承乾宫做个二等宫女，待她到了年岁为她与凌云彻赐婚，成全她就是了。若是她不甘一直被人践踏，想要攀岩而上，本宫帮她一把也无妨。”
“可是……”茉心担忧道:“若她想攀附皇恩，这样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心上人的人，会不会不堪了些？若她借了您的势得了宠，日后又反咬您一口，那该如何是好？”
高晞月嗤笑一声，“人往高处走，她不甘一直居于低层，被人践踏，想要为自己博取一份前程没什么不堪的，本宫喜欢有野心也愿积极为自己争取的女子，不然就凭着嘉嫔做的那些事，只要本宫想动手，后宫早就没这个人了。本宫之所以怎么着她，是欣赏她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劲，不管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什么，至少她想要的都会自己奋力去争取，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她都一直力争上游，这样的嘉嫔看着很美不是吗？这才是本宫没有对她动手的原因。再者，本宫既然敢扶持魏嬿婉，就不怕她会反咬本宫，你们要相信本宫能扶持她上位，就能将她拉下来。即使本宫看错了人又如何，对于本宫欣赏的人，本宫不介意帮她一把。”
茉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人有欲望很正常，本宫也有欲望，这没什么羞于面对，不齿说出口的。愿意直面自己的欲望，并为之而努力的，便是叫人敬佩了。反而那些满心的欲望，却要打着什么情啊爱啊的做旗子，不愿承认、更面对自己的欲望，面上一副与世无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本宫才看不上呢。”高晞月轻哼一声，“况且这个世道对女人的压迫、束缚本就多，好似女子有野心、有欲望就多不堪似的，没这个道理的。”星璇与茉心对视一眼，皆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次日海兰去景阳宫看了四阿哥永珹，离开时见年御花园的梅花正开得好，想起如懿最喜梅花，便携了叶心去御花园走走。
海兰想着这天气一日塞一日的冷了，也不知如懿与七公主在符望阁如何了，身子可还安好，本该早些个请江与彬去给如懿母女诊脉的，只是端慧太子早夭，四阿哥出生，宫中的事一桩连着一桩，几乎没有缓过来的余地。如今也该想办法召这个江与彬来延禧宫问一问，摸摸他的底细了。
她正想得出神，却听得前头浮碧亭后有人语喁喁，其中一人之声十分熟悉，不觉站住了脚，示意叶心噤声。
隔着丛丛佳木枝丫微叶的空隙，一抹明黄之色意外地撞入海兰的眼帘，只见皇帝只对着身前的青衣宫女道:“朕记得在纯妃的宫里见过你。”
那宫女有些怯生生地，也有些因为被皇帝认得的惊喜，不过言语神色间又带着恭敬:“皇上好记性。奴婢是伺候大阿哥的，送了大阿哥去尚书房，便往御花园走回钟粹宫，不是有心要打扰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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