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姝面容憔悴。
她眼下淤积很深,像是好几天没怎么睡好。
颜凉榆忐忑看向她:“南姝,你爹爹……”
“还活着,没断气。”张南姝道。
颜凉榆:“……”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二哥的心腹即将接了夫人和盛旅座北上。”张南姝道。
颜凉榆定定看着她:“真的?”
“谈好了的条件。景家如果搞怪,张家立马把你们俩送回保皇党手里。夫人和盛旅座北上,风险就是他们俩也可能沦为人质。”张南姝直言不讳。
颜凉榆能体会到她在夹缝里的艰难。
她努力想要照顾到两方的利益和情绪,然而徒劳无功。
张南姝已经隐约明白,人只能站一个方位。
左右逢源,只不过是左右无相关利益。
“又搭进来两个。这主意拿得稳,不像是你那两个草包哥哥能下定的决心。”景宪之说。
张南姝:“我爹爹的主意。”
“我就说嘛,还是张帅果断有魄力,又敢下狠手。”景宪之说,“行吧,我们就在张家做客一段日子。”
又对张南姝说,“没人怪你。”
张南姝撇过脸:“知道。”
“你已经竭尽所能做得最好了,不必自责。张三小姐,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景宪之笑了笑。
张南姝看向他:“什么?”
“一株参天大树要倒下的时候,谁也扶不住它。不管你怎么做,也更改不了我们两家要决裂的命运,这株树已经开始倒了。”景宪之说。
张南姝低垂了视线。
她的唇线抿得很紧。
“真是傻孩子。你去宜城做人质的,不是做客的,怎么还生出这么多柔情来了?”景宪之道,“还得是我姆妈,用怀柔政策把你笼络得分不清亲疏了。我姆妈真可怕!”
“你闭嘴!”张南姝怒了,“你这张破嘴,一天不堵住,你就满嘴胡言乱语。”
她骂了景宪之几句,心里舒服了。
她只是来告诉这件事。
这天晚上,张南姝的心腹传信进来,张帅已经去了。
张帅到底是这个晚上去的,还是之前五六天就已经去了,外人不得而知,包括颜凉榆和景宪之。
张家开始办丧礼。
颜凉榆他们在后面的小院子,听得到丧乐。有些客人比较夸张,哭声震天响,也飘几声到后院。
张家的军队,在这期间有了三次波动。
二少张知做主,杀了两名军长,以血腥手段镇压了军中作乱;而大少张林广稳定了城里的局面,拉拢他岳家尹氏为他站台。
不管是大总统府还是其他门第,都上门吊唁,没敢在这个关头闹出大事。
原本蠢蠢欲动的徐家,也意外消停了,没在张帅死后拿此事做文章。
葬礼是张南姝操持的。
颜凉榆突然对景宪之说:“南姝的婚礼定了日子,就是前几日,她结婚了吗?”
张家特意模糊张帅死亡的时间,是不是为了张南姝的婚礼?
“肯定结了,她一定会在张帅去世之前结婚的。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丈夫。”景宪之说。
她手里有十万军队,不结婚的话,这件事就变得更复杂。
颜凉榆前世是个药铺的小老板,今生才帮衬夫人管了半年的家,她并没有接触过兵权。
她知道张南姝现在步步危机,而颜凉榆帮不了她。
颜凉榆坐在景宪之身边,对她说:“日子好难。”
“那你拉着我的手。”他笑道。
颜凉榆握住了。
“感觉好点了吗?”他问。
他的手掌,恢复了以往的温热,暖融融的。
热气源源不断输送,颜凉榆微寒的心口,也灌进了初夏的暖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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