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着亵衣裤。
她微微动了，景宪之也醒了：“醉猫，你可折腾死我了。”
颜凉榆：“……”
喝醉了，她并非全无印象，只是记忆碎成片，她没办法理出一个逻辑。
她抢了被子裹紧自己：“别胡说。”
“我伺候你穿衣、擦干头发，又哄你睡觉，还不够折腾？”他说。
颜凉榆便知自己上当。
“你想什么呢？”他凑过来问。
她闷在被子里笑：“你还卖乖，分明是你带坏了我。”
景宪之也笑。
此刻凌晨三点多，颜凉榆想着要赶紧回城，明早需得给夫人拜年。晚归与彻夜不归，又是一种说法了。
她爬起来。
简单洗漱更衣，景宪之却在吩咐佣人什么。
“不走吗？”颜凉榆问他。
景宪之：“等一下。”
此刻，远处的城区，仍时不时有烟火炸开，点燃了夜幕。
鞭炮声也远远传来，带着新春特有的喧嚣与热闹。
景宪之拉了颜凉榆的手，两个人在院墙前面的藤椅里坐下。
他抱着她，让她坐在他怀里。
颜凉榆：“不回去？时间不早了。”
“等一下。”他笑道。
他的话音刚落，黢黑山谷亮起了一盏盏灯笼，似朝阳初升，将山谷一寸寸照亮。
而后，山谷空地上，升腾起了烟火。
因是在山谷燃放的，烟火升上来，似在她眼前。
烟火极其妙精妙，层层叠叠的火花，争先恐后盛放着，视线中绚烂至极。
颜凉榆微微愣住。
“珠珠儿，过年好。”景宪之搂了搂她。
“过年好。”她说。
景宪之勾起她下巴，让她看着他：“昨晚怎么叫我的？”
颜凉榆：“……”
“我喜欢听。往后都叫‘阿之’。我姆妈、我舅舅、我尊重的人都这样叫我。往后，我爱的人也这样叫我。”他说。
颜凉榆听着他的话，心头涌起了无限的勇气。哪怕没有酒精，她也敢于承担责任。
故而她低低叫他：“阿之。”
景宪之笑起来。
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披肩。
他细细展开，拢在她肩头。
长流苏的披肩，她非常喜欢；质地柔软轻盈，比上一条更好。
“真好看。”颜凉榆说，又忍不住说他，“怎么披肩也装口袋？”
“装得下。”景宪之回答。
颜凉榆：“……”
装得下，没有不装口袋的理由。颜凉榆被他说服，轻声笑起来。
山谷的烟火熄灭，但灯笼犹存，宛如霞光照透了山地，美不胜收。
“珠珠儿，新的一年要高兴。”景宪之说，“答应我，把一切都看开。遇到事先别着急难过，凡事往好处想。”
颜凉榆点头：“好。”
又说，“我只盼新的一年平安。”
“我会。”他笑道，“我有个万一，不知哪个王八犊子抢了你去。我黄泉之下都要哭死……”
颜凉榆去捂他的嘴。
她恨得不行：“刚刚说些吉利话，你又来了。快说‘百无禁忌’！”
景宪之笑，还是说了：“我会平安！”
两人都笑起来。
他们俩相识不到两年，颜凉榆却似把一辈子的牵肠挂肚都经历过了。她的心，在他身边生了根。
相遇之初，他看得出她的色厉内荏、看得出她的暮气沉沉，所以他一直在鼓励她、夸奖她。
他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
颜凉榆以前想，她和他的相遇，只是侥幸。点心铺子抓奸细，误打误撞认识了他。
其实不是。
颜凉榆知道盛远山会死、知道张逢春的磺胺被浪费，她一定要出手，走到督军夫人面前去。
她注定会进入督军府的视野。
哪怕没有点心铺子的相遇，她还是会遇到景宪之，并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一生没见过他。
有了相遇，他仍是会被她的美色迷惑。
她一开始不臣服于他，而他也没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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