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吻了吻她额头:“你说给我听,我找人替你制药。我找的人,不敢偷你的秘方。”
颜凉榆道好。
她细细说了两个方子,内服、外敷。
景宪之不喜欢念书,成绩一塌糊涂,但一手字写得苍劲有力,十分漂亮。
哪怕是在病房床头柜上随意写的药方,字也很好。
颜凉榆看了,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写字。”
景宪之:“这么看不起我?”
“你是个粗人。”颜凉榆如实道。
景宪之:“字是舅舅教的。他那时候才十几岁,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我姆妈让他看着我写字。我写不好,他就拿戒尺打,比先生厉害多了。”
颜凉榆失笑。
一笑,伤口很痛。
景宪之看到她笑,慢慢舒了口气。
他把药方给了唐白。
景宪之坐在床前,一会儿问她饿不饿,一会儿又问她渴不渴。
颜凉榆逐渐疲倦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景宪之让人把白霜、半夏都接了过来,让她们看着颜凉榆。
他要出去。
景宪之问唐白:“颜怡晨人在哪里?”
“在牢里。”唐白说。
景宪之:“走。”
唐白:“现在?您不等大小姐好一点了再说?”
“我要时机。”景宪之道。
他立马去了牢房。
颜怡晨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看守她的只两个人,都是景宪之亲信。
他进来的时候,颜怡晨瑟缩了下,往角落里藏。
她隐约不安。
上次她只是妄图害颜凉榆,景宪之就砍了她半根小指;这次她真的捅伤了颜凉榆,景宪之会不会砍断她一只手?
如果断了一只手,那颜怡晨宁可去死。
她看到景宪之,先是躲了一下。
继而往前几步,跪爬到他脚边,痛哭流涕:“宪之哥,我错了宪之哥!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你不要伤害我,我可以赎罪!”
颜怡晨痛哭。
她跪爬过来,抱住景宪之的腿。
他穿着军靴,从外面进来,军靴冰凉,颜怡晨的脸贴上去,被冻了个激灵。
她真怕了。
经过几次的事,颜怡晨意识到,只有颜凉榆死了,她才有好日子。
她才能坐稳督军府少夫人的位置。
她也有机会抢回“少神医”的名头,毕竟死人不会说话,活着的人却可以颠倒黑白。
颜怡晨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没杀掉颜凉榆。
她后悔了。
她母亲教她的办法,每一个风险都很大,极可能失败又出丑。
颜怡晨在这条街埋伏了几日,发现酱坊王家的闺女时常去颜凉榆的药铺,似乎跟颜凉榆关系不错。
她就买了些粗布衣衫,假装是从乡下进城的女工,在酱坊找事做。
她打听颜凉榆动向。
王家大姑娘性格爽利,不拘小节,她可以利用。
“杀了颜凉榆之后怎么办”这件事,颜怡晨没仔细考虑。
她不是个有筹划的人。
她吃了好几次亏,又和母亲赌气,一心只想颜凉榆死。
杀死颜凉榆,嫁祸给王月儿,她自己悄悄从后门溜走。
往后找机会灭了酱坊一家人的口,谁又知道她是凶手?
颜怡晨以为颜凉榆手无缚鸡之力,很容易被杀。
颜凉榆狐媚子一样,娇俏纤柔,颜怡晨比她壮实几分,按住她很容易。
谁能想到,当匕首挥向她的时候,颜凉榆直接往匕首上撞。
匕首插入肉里,轻易拔不出来,颜凉榆能忍住剧痛,反剪了颜怡晨。
颜怡晨着实没想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人的力气那么大,颜凉榆差点压得她断了气。
被抓住,颜怡晨才觉得后怕。
——她的每一条路,不管是冲动的,还是认真筹划过的,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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