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为憨直的人有个优点。
那就是服从性和执行力都很强。
虽然他们根本不理解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例如涂红兵。
从一开始让自己故意被柴贵民羞辱开始,他就不是很理解新所长的意图。
但他却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张宏城要他做的所有动作。
涂红兵也以为张宏城是受了气之后故意要和柴家人对着来,想把二楼办成临时性公厕,他认为张宏城是认真的。
在他看来,所长唯一损了点的就是故意刺激人家砸牌子,然后喊自己拉着对方去派出所闹腾一定的时间。
张宏城对他交代的最后一环是这样的——从派出所出来后,你就偷偷的跟着他,看他是不是真的认识到损坏公物是不对的。
如果他不知悔改继续破坏公物,你也不要阻止。
等足五分钟后再去给公物管理者报信。
涂红兵全部照办了。
而且他中间还临时发挥了一下,来了一句点睛之笔——“你家排污管真臭!”
误打误撞的摧毁了柴贵民最后的理智。
柴贵民被二进宫,很快得知那些管材是街道的,马上也慌了神。
他眼珠子转的飞快,试图把锅往涂红兵身上推。
可派出所所长是什么人,他早就看出涂红兵是个憨厚的,而柴贵民是自己这片街面上出了名不要脸的赖子。
柴贵民屡教不改破坏公物的罪名当即成立。
破坏公物的罪名在这个年月本来就很严重,又加上一个累加不改,那问题就直接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
柴家婆娘原本是街面上是横行惯了的,这回急得没了主意,想找人帮忙却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街坊邻居本来就讨厌他们两口子,而柴家在城里的亲戚朋友也都视而不见。
这些亲戚故交都是当初政府为了补偿老柴家才给安排的岗位,可惜柴贵民两口子为了独占这栋楼,闹来闹去已经把人情都耗干。
在被送进看守所前,柴贵民在得知自己大概会被判多久后也终于想通了,让他老婆立即找街道和解。
他发誓以后不再因为这栋房子胡搅蛮缠,认可当初老柴家和工作组的协议。
可钱主任根本不接这个茬。
在看守所里待了三天,柴贵民又见了老婆一回。
这回他终于不再耍心眼,乖乖的让老婆赔钱给街道,又答应出来后搬离街道去单位安排的宿舍住。
钱主任的目的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赔钱,二个是想这对奇葩离开自己街道。
这回他才点了头,答应街道不追究。
损坏的管道加误工费,街道上给了个实在的价格,一千二百一十七块五毛。
柴贵民和他老婆听到这价格都傻了眼。
他老婆跑去问了几个熟人,得知这个价格还真没水分在里头。
因为钱主任这回调的管道都是高级货。
柴贵民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没办法,只能把家里凭空得到的一楼三间房给卖了。
可这年月能拿一千多买房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而且柴贵民还和楼上的招待所不对付,人家要在二楼开公厕的举动似乎一直没有打消,这让有心想买的人也会望而却步。
但是时间不等人,柴贵民两口子唯一能想到的出售对象就是和他们不对付的招待所。
张宏城当然“必须”拒绝。
直到他“不小心”被柴贵民老婆当街给扯住。
“太不像话了!”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被人讹诈走了一千二百块的小张所长身子都在发抖。
似乎被气坏了。
街道的几个工作人员忙着给他端茶送水。
那个婆娘确实太过分了。
人家小张所长可是连婚都没结的!
看把人给气的,一会儿急,一会儿笑的,都快傻了。
其实是张宏城自己的演技不太过关……。
钱主任很愧疚。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不是东西。
为了尽快的拿到赔偿重新开工修排污管,更为了尽快的摆脱那对极品,他刚才违心的没有上前阻止那个女人。
就连双方签的协议,他都昧着良心加快处置……。
“小张啊,是老哥哥对不起你!”
既然三楼已经半卖半租的给了招待所,二楼也被招待所拿到了手,一楼如今也拿了一半,满心愧疚的钱主任立即主动帮张宏城联系了另外一家柴家人。
而那户人早就想卖掉这里的三间房了,要不是柴贵民两口子胡搅蛮缠……。
双方一拍即合。
黑省招待所的某个房间里,楚描红微笑着在打算盘。
算盘珠子清脆的声音格外的悦耳。
“为了拿下这栋楼,你前后一共投入了五千六百四十一块。”
她娇笑着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对着自己未婚夫摇了摇。
“张先生,竟然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你办事的风格哦。”
张宏城忽然觉得眼前的白玉手指似乎很可口……。
楚描红早就防着他,见他眼神不对,立即惊呼一声把手指缩了回去,随后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能怪我花了这么多钱么?要不是那个石丰收把事情弄到这种绝境,每个方面的关系都僵硬到顶点。”
“如今各方面都很满意,和各方的关系也从僵硬变成了朋友,我们也达成自己的了目标,这已经算不错了。”
“好啦,知道你最优秀!”
楚描红的声音少见的异常软糯温柔,撩的某人喉头不断翻滚。
“过几天你就知道,”张宏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五千多块而已,看你老公分分钟赚回来。”
楚描红有点小紧张的先看了一下虚掩的房门。
“老公”这个称呼是能在国内用的吗?
这家伙似乎真的有点飘了。
“明天你同学她们就要到了,咱们就要正式开始忙招待所筹备的事情。”
“招待所的粉刷还有订购座椅家具什么的,都是很耗时间的事情,沪上那家老关系家具厂给咱们排的计划只有在七月。”
张宏城惋惜的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
此刻什么家具、粉刷之类的事情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就在琢磨着未婚妻的爷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他两辈子以来都没有如同现在这样,着急着和眼前人走入婚礼的殿堂。
……
“今天的心得呢?”
来人话音刚落,昏暗灯光下的老头随手把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递了过来。
“明天早上九点的车送你回农场,好好保重。”
老头默然点头。
“纪律还记得吧?”
“记得,这里的事一个字都不准往外透露。”
“要交接的医案准备好了没有?”
“都在这里了。”
“回去之后好好劳动,注意身体,八月份你还要过来值半个月班的。”
老头微微点头,声音忽然低了一分。
“替老头子我向你的首长说声谢谢……。”
来人笑了一下。
“我们首长说了不用谢,他当年在杭城被追捕,是您冒着天大的危险救了他。”
“对了,您的问题上头好像正在重新审核,似乎是好消息……。”
老头灰心的摇摇头。
“算了,就我那逆子做的那种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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