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道:“陛下有言,强国当以法,教化当以儒,答应过您的事,她不会忘。”
颜老夫子道:“昔年见那女娃,只觉得天降神凰,如今再见你,更如乱世白莲。然则你没让老夫失望,不是那单纯白莲,而是生于淤泥,长于激流,知世间肮脏,知浊世横流,却能保持本心洁净。有你二人,天下方有望矣。”
江凡轻声道:“……小子既来此世间,自当尽一份心力。”
颜老夫子认真看着他:“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雁过尚且留痕,人来一遭,岂能碌碌无为?孩子,认清责任,识得本心,方可活的真通透。”
江凡心头竟似隐隐泛起一丝亮光,是啊,不论如何,自己已经来了这个世界,吃了这里的饭,喝了这里的水,走过这里的路,识了这里的人,哪里还能无视这个人间?纵然要离去,也要为这里留下些什么……
想到这里,江凡拱了拱手:“多谢夫子教诲。江凡心头霍然开朗,小子来世间一遭,虽不敢妄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也总要尽一份心力……”
夫子神色一呆,喃喃自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忽然起身,向着江凡郑重一礼,把江凡吓了一跳,赶紧搀扶住:“夫子,您这是作甚,折煞小子。”
夫子面上带着某种奇异的光彩:“天下渔郎,好气魄啊,此四句如惊雷贯耳,如天光乍亮,让老夫心中霍然开阔。此四言,可为天下读书人之志!亦为老夫之志矣。
汝适才言,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果不其然啊。此一拜,并非为老夫自己,也为天下读书人,你,受得。”
他似有无限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老夫却敢断言,便是此后千百年,也无人能掩盖汝之风骚。”
江凡被他也说的心潮澎湃,但旋即就对风骚二字心生怨念。呵呵,这词儿,希望千百年后别变味儿……
夫子心绪澎湃,品味四句久久不能自拔。
江凡心中暗叹,只道是随意聊天,不想后世五千年华章,随口道来便是旷古烁今,今日给老夫子的震撼太多了,真正的目的已然达到无疑。
至此,他明白夫子必然已经下定决心,但正如夫子所说,文丘如今也不是铁板一块,便主动转移话题。
“晚辈只是担忧,颜先生那里……”
颜老夫子回过神来,摆摆手:“万般皆自取,放手行事即可,不必畏首畏尾。”
江凡恭敬的稽首:“谢夫子。”
颜老夫子道:“不过有个条件……你得把方才所言,撰文一篇送予老夫。”
江凡一愣,当即笑道:“自当从命。而且,晚辈还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
颜老夫子佯怒:“你这是收买!”
江凡笑嘻嘻的从怀中摸出一卷书册:“送给您老。”
颜老夫子接过来,先是随意翻了几下,点头道:“这便是那造纸、印刷的产物?”
“正是。”
“好啊,好啊,造福天下百姓。”
他说的并不是读书人,光是这一点,就让江凡感叹其胸怀博大。
此时,老夫子却被其中文字吸引,低声诵读:“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他一下就沉浸书中不可自拔,江凡并未打扰,静静坐着等待。
过了好久,老夫子才读罢,猛然一拍大腿惊叹:“奇书!奇书啊!小子,从何得来?世间竟有如此大贤,做得如此奇书,快快告诉老夫,定要前往拜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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