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疑地歪头瞧了瞧,忽然睁大眼:“你、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一年前因她挨了一顿鞭子,抽得自己好几天下不来床榻的事。
祁桑却没有去看他。
她拧着眉心,似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上前一步,盯着徐西怀正在查看的那具尸身看了一会儿。
忽然面色大变地后退了几步。
这尸身伤痕实在可怖,死者生前应该是受了不少的折磨,徐西怀见她被吓到,忙将白布落下,摘了手套同下人道:“请祁姑娘去正厅里坐,此处污秽,别脏了祁姑娘的眼。”
下人闻言忙上前。
祁桑却是站在原地没动。
她转头,失神的双眼无措地看着谢龛:“这……是怎么回事?”
谢龛打量着她煞白的小脸。
祁桑不是什么娇养的花,他甚至亲手教她射杀过黄高楼,虽不及如今这场景惨烈,但也瞧得出来她不是个轻易被吓到的性子。
“认识?”沉默片刻,他忽然问出两个字。
祁桑失血的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谢龛微微抬了抬下巴,身后的掌刑千户立刻上前,将那些个白布一一揭开,倒是揭得很小心,只露出了脸的部分。
“认认,看认识几个。”
祁桑呼吸急促,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慢慢转回去。
目光一个一个看过去,她喉中干涩,勉强道:“就、就这一个……”
谢龛过去牵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一手轻轻挑高她下巴:“这些人中,有三个是礼部尚书薛义的家仆,六个是内阁府的家仆,还有一个是太医院刘太医的家仆。”
礼部尚书薛义。
他的夫人是内阁姚不辞的亲妹妹,这层关系可想而知。
“尚书府跟内阁府那边可有动静?”她问。
谢龛摇头。
府里突然消失了这么多人,不报大理寺不出声,仿佛压根没有这回事一般。
也就是说,这些人并非死于他们的敌对之手,而是他们自己在清理内鬼。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她茫然地看着他:“他们在找什么人?锦衣卫的人还是三厂的?”
“不好说,本督接手内厂后,内阁这些年用人很谨慎,不好安排人进去。”
“……”
祁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个人她多年来一直不曾联系,唯一的一次,是那时候兄长遭京中众多权贵暗算,她曾从内阁府中收到过一次消息。
这些年来,她陆陆续续送到各个府中的人不少,每个人同她联系的方式都不一样。
每个人都是濒临绝境中的一次救赎。
她甚至不曾对他们有过任何要求,放任他们去各个人的府中自行生存,或于低层中苟且,或想攀爬向上富贵一生。
她要的唯一回报,就是万中之一的情况下,或许在将来的某一日,他们能在兄长危在旦夕之际,帮自己一把。
早在内阁想拉拢兄长而遭拒绝的时候,她就猜测到或许将来会有这样的一天。
不能为己所用的强大力量,拔除要比留给旁人用更放心。
姚不辞一派不会轻易放过兄长的。
那时也并非所有的人都给她递过消息。
但祁桑并未多想,毕竟有人爬到高处能提前得到消息,自然也有人只求平安在底层安然度日,便无法对那些事窥探一二。
可若这件事同三厂一卫没有关系。
那是不是代表,她送进去的那些个人之中,有人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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