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一滴的鲜血落下,就像是下起了一场血雨。
无一例外,这些尸体都是女人和孩子,每一个都是因他而死之人。
金碧辉煌的大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是破旧的厂房。
鲜血混着地上的泥土,蔓延在蔡察脚下,这一幕的视觉冲击性,让看到这一场直播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那些一直以来表现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军阀,也忍不住脸色苍白,纷纷后退了几步。
蔡察站在那里,仿佛被定住了,他的目光在这些尸体上一一扫过,每一个面孔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这些曾经在直播平台上为他带来无数关注和金钱的观众,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蔡察眼中的恐惧不断汇聚,渐渐的双眼通红,脖颈青筋暴露。
恐惧到了极点是愤怒,这一点在蔡察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站起身来,怒吼着看着头上的这些尸体:
“装神弄鬼!来啊,想干什么就来啊!”
说来也怪,随着蔡察这么输出一通之后,那些尸体居然都不见了,眼前的一切再度恢复到了蔡察熟悉的厂房环境。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距离出口已经很近了,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他立马朝着出口跑去,那月光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似乎踏出这一步,一切都会过去。
蔡察冲出厂房,迎面而来的夜风让他感到一丝凉意。
他大口喘息着,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全部吐出。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场噩梦时,一道刺耳的笑声突然响起。
蔡察立刻侧身看去,却见一场大戏已经开场了。
戏台之上的人穿着戏服,戴着恐怖狰狞的面具,伴随着鼓点,这些唱戏的人各个身姿诡异,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感到不适。
蔡察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戏码,每个人扮相都像是鬼怪,甚至就连背景都像极了阴曹地府。
两个大鬼扮相的人,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僧。
“阎君命我作鬼头,作鬼头,十鬼见了九鬼愁。行善的金桥走,作恶的打不休来骂不休,哪怕小鬼作对头!”
僧人面色平和,双手合掌,接声唱道:
“小生目莲僧。奉了师父之命,来到阴曹探望娘亲,就此走走。”
蔡察听的是一头雾水,但不少在看这场直播的人,却是看出了端倪。
“听起来似乎是目连救母的戏词!”
“就是目连救母,这故事出自佛说盂兰盆经,是一出鬼戏!”
鬼戏二字一出,提邢司内的众人各个皱起了眉头。
魏子启看了一眼沈林,沈林立马点了点头,紧接着打了一通电话。
挂断电话后,沈林来到了众人面前,沉声说道:
“我问过陈教授了,陈教授说,自古以来戏都有阴阳之分。
阳戏,主要以娱人纳吉为主,阴戏,主要以驱邪和酬神为主,有时候也会演给各家的祖先看。
目连救母,是著名的一出鬼戏,阳人看的少,多用来夜半唱戏,给鬼听的。
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一场大戏戏子从晚上唱到天亮,但台下却空无一人。
据说,那些空座位上已经坐满了鬼,只是常人看不见而已。”
魏子启看着屏幕,皱着眉头:
“那这场鬼戏,意义何在?”
沈林的脸色有些变化,在沉默了几秒钟后,方才说道:
“陈教授说,自古以来,就有办包公审鬼,扮关公驱邪的传说。
据说,鬼很难分得清何为戏何为实。
鬼戏,或是颠倒阴阳之意,让这一处戏台,成为百鬼夜行之地……”
几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了沈林的身上,沈林赶忙补充了一句:
“这是陈教授的一种猜测,我也不知道真假。”
鬼戏二字,对于魏子启等人来说实在是有些陌生,但在民间,却是多有流传。
空旷的野地,幽暗的戏台上锣鼓点点脆响,生、旦、净、末、丑有板有眼登场亮相,三更天开始四更天结束。
民间有不少分辨阴阳戏而形成的俗语,比如:
戏台朝白虎,在世搭地府。
意思就是:若是看到戏台朝西,那是白虎方位,说明这搭的不是戏台,是阳间地府。
唱的戏不是给人听的,生人需要回避。
而直播里的这场戏,没有明显的戏台,大有一种天做戏,地当台的意味。
鬼戏开场,百鬼相聚,独有蔡察一人,入戏台而不知戏意。
这场戏,明显是专门为他开的。
其用意,早已不言而喻。
蔡察怔怔的注视着热闹的戏台,后方的红色灯笼在风中摇曳。
他不听戏,更不知道这其中的讲究,他一步三回头,一边注意着这边是否有什么异样,一边想要尽快离开此地。
可走着走着,蔡察便再度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眼前的一切场景对他而言却显得如此陌生。
在他的记忆里,这条路虽然不能称之为明亮,但路边也是有路灯的。
可今日这条小路却漆黑一片,只有不远处,戏台上的红灯笼是唯一的光源。
他独自走在这小路上,却发现这小路弯弯绕绕的,明明整体方向是直线行径,可这条路却修的如此曲折。
路边开始有了三三两两的身影,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个个都是面无表情,只是站在路边,就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蔡察警惕的注视着这些人,却又没发现有什么值得警惕的地方。
这些人压根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而已。
直到一阵风刮来,迷了蔡察的眼睛,甚至有什么东西直接呼在了他的脸上。
蔡察有些疑惑的伸手去拿,这才看清,这一居然是一张百元大钞。
蔡察诧异的抬头看去,却见大量的百元钞票随风而落,原本路边那些盯着地面的人,疯狂的抢夺着这些红色的钞票。
蔡察笑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场景,仿佛置身于一场诡异的狂欢之中。
一把一把的钱被蔡察疯狂的往兜里塞,一边塞一边往前走,前方终于有了灯火,也让蔡察看到了希望。
有灯火就有人,有人总归是能够安心一些的。
这让蔡察加快了脚步,并没有注意到,为何自己走了那么远,唱戏的声音却依旧在耳边。
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加快脚步朝着那灯火处走去时,原本目连救母的戏词突然插入了一句怪异的唱腔。
“三更起,鬼市开,阳人入阴易,再想还阳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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