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十分病弱,但他也很清楚明白,陆太傅这些大臣,都是纯臣,一心为大周好的。
他语气稍稍缓和,“嗯,朕歇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让各位大臣挂怀了,好在如今国泰民安,没有什么大事情,这早朝就歇一段时日吧。”
“遵旨。”
“另外,有什么事情,可找宴辞,朕这段时间,有一些精神不济,需要静养。”
陆太傅都看出来了,皇帝的状态,的确是不太好。
他到底没忍住,还是开口道:“陛下,外边传闻,九皇子被圈禁了,这件事……”
“有人查出,杀害老七的凶手跟老九有关,还需要继续调查。”
陆太傅变了脸色,就不敢继续问了,毕竟皇子之间互相残杀,可是皇族秘辛,不是他等大臣可以详细探听的。
而宴辞嘴角弥漫着一抹讥诮。
估计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再加上年纪大了吧,心就软了,或者还希望,之前的事情有什么误会,所以皇帝绝口不提萧景安是梁人的事情。
谁能想到,如今的皇帝,会心软成了这样?
宴辞藏起眼底的讥诮,再抬起头,陆太傅已经退了出去。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了起来,他冷漠吩咐道:“宴辞,去把那个梁人杀了。”
宴辞眉心一动,“陛下,是要杀了那个楼宵吗?”
“嗯。”
“那九殿下……”
突然皇帝手中的茶盏,就砸了过来,宴辞发觉了,但没有躲闪,任凭那茶盏砸破了他的额角。
一抹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陛下,息怒!”
皇帝大口大口喘气,好像是抽风匣子,呼哧呼哧地响。
他语气却缓和了下来,硬撑着从龙榻上走了下来,走过来亲自将宴辞给扶了起来。
“宴辞啊,朕不是冲你发火,朕是冲那老九,冲那林眉染,他们实在是太蠢了!”
“臣知道。”
“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皇帝把宴辞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宴辞啊,朕现在,可就只信任你了啊。”
“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帝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然后又剧烈地咳了起来,宴辞将他扶到了龙榻上坐好,喊内监进来伺候。
不一会儿,皇帝用了药,就又睡着了。
宴辞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淡去。
赵福安弓着腰,看着他脸上的伤,“都督,你脸上的伤要不要紧?”
“无碍。”
虽然这个小伤,对他没有什么大碍,但可以回去,让婠婠担心一下自己。
宴辞道:“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走了。”
再晚点回去,伤口就要愈合了,婠婠就不会担心他了。
看着急切转身就走的宴辞,赵福安一脸懵。
都督走得这么快,想必今晚上,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吧?
估计是十分重要的大事!
都督府的马车,速度很快,明明宴辞比陆太傅晚出来了一刻钟,竟然马上要追上陆府的马车了。
因为已经快到宵禁时候,寻常百姓已经不能随意上街,街上空旷,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听得人十分心慌。
陆太傅听着马车声音,就掀起帘子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是都督府的马车!
是宴辞追来了?
他顿时大惊!
“快,快点赶车!不能让他追上来!”
看样子,这奸佞小人是铁了心的看上他们家珈蓝了啊?
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家珈蓝就是出家做姑子,也绝对不会嫁给这阉党!
陆太傅到了家,立刻让下人关闭大门,踉跄着赶了回去,就将大儿子陆宽给揪醒了。
“阿宽,你立刻让你媳妇儿给珈蓝定亲!不,立刻找个人把她嫁了!”
陆宽刚从床榻上,被亲爹给揪起来,一脸蒙圈,“阿父,这大半夜的,您这是怎么了啊?虽然珈蓝身子好了,但之前不是有个算命先生说,珈蓝要活下去,只能够嫁一个噬日年出生的人么?而且那人还得是童子之身……”
“什么童子不童子啊,如果再不把珈蓝给嫁出去,那宴辞就要对她强娶豪夺了!”
“什么?!”
此时蹲在屋顶的天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脚底一滑摔下去!
不会吧,他们家都督不是已经有夫人了么,怎么还会对这陆家姑娘,强娶豪夺啊?
宴辞并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误会到了这个地步,他正快马加鞭地赶回了都督府。
都督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天璇快步迎了上来,“都督,您受伤了?我去喊玉衡来给您治伤?”
“不用。”
宴辞摆了摆手,快步往里走,只是走了几步,他突然回过头来,“天璇,听说前几日,你将婠婠的一个心腹侍女,给弄哭了?”
天璇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主子,没有的事情,属下跟紫苏姑娘……”
“你最好没事,”宴辞迈步往里走,走了几步,头也未回,冷声道:“你也告诉其他人,谁都不许欺负婠婠带来的那些人。”
天璇连忙拱手道:“是,主子。”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家主子已经消失了。
因为宴辞见到那个心尖儿上的人,竟然披着大氅,站在了寝房门口。
他赶紧快步迎了上去。
“婠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林晚意自然是因为肚子太大,宴辞又不在家,她睡得不安稳,听到了宴辞的声音,这才走了出来。
她刚要开口,就看到了宴辞脸颊上的血痕,瞬间秀眉一蹙。
“宴辞,你的脸是谁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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